沒錢的時候干的事少

不會犯什么錯

往往融完資

是壓力最大和最危險的時候

下午一點，孟慶彪在會議室里猛扒從711便利店打包的盒飯，身邊還有幾個同事圍著，指著幾份文件相互討論。會議室空間相對狹窄，幾人在其周圍竄來踱去，他還能穩穩地坐在靠背椅上，下盤一動不動，扒飯的速度越來越快……同時搞定吃飯和工作之后，順手扭開了桌上的可樂。

孟酷愛咖啡和可樂，前幾年瘦的時候特別熱愛運動，據同事反映，彪哥以前為了減肥，在員工群里發懸賞令求監督，如發現其喝咖啡或可樂，即刻拍照上傳至群，他會親自發紅包認罰。

三十歲的孟慶彪距離中年發福的魔咒還早，他應該是受到了壓力。

天使輪時花錢小心翼翼，火球2014年9月上線四個月A輪就融到近千萬美元，這給了孟慶彪不小的壓力，他開始認真思考公司未來。

他更加忙了，沒有時間想更多虛的事。宏大理想在客觀現實面前暫時止住了腳步。那時公司狀況被他形容成「一出差就出事」。

14年12月底，廣州所在的南方還是日麗風和，兩千公里外北京卻早已進入寒冬。孟當時正在廣州出差，一通來自市場總監的電話讓當時的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有人冒充老員工黑我們，」他調整了坐姿，喝了口可樂繼續說道，「可能是競爭對手，因為這本來是子虛烏有的事件。」

為什么？孟陷入了沉思，「為什么別人要攻擊我們」，他頓了一下接著說，「可能是因為擴張太快了。」一件目前看來掀不起大浪的負面事件卻打亂了孟的擴張步伐，潛心經營的他逐漸意識到行業之外暗藏的風險。穩，成了接下來的首要目標，他以自己的方式給那段沖鋒的經歷畫上休止符。

火球開始放慢腳步，依然堅持同業加直營業務，減少了存量來降低風險，裁撤冗員，整合部門，并從SK大廈搬離。

估值5億的火球現已不再是孟慶彪自己一個人的游樂場，責任意識也在這位青年創始人的布局中扎下根來，嚴峻的外部環境和前期試錯抑制了孟內心的沖動，如今的他顯得更加沉穩。

在現實主義和理想主義里掙扎的孟算是找到了某些平衡。穩健，將不僅僅成為火球的行事準則，也在某種程度上制約著孟慶彪，他不得不顧及每個人——用戶、股東、員工……

孟慶彪給自己打了8分并這樣評價自己：「磨去了驕傲，更加貼合現實，不再做理想化的決策了吧。」

壹

我從小就學計算機，沒想過離開這個行業去做事兒，永遠是跟技術相關的。

機緣巧合，我第一次接觸計算機是小學的時候，天津的上海道小學，然后有計算機課，我四年級開始的。

機器是386的機器，然后是那種5.25英寸的軟盤，放下之后第一堂課上的軟盤是打字軟件，那時候沒人會，老師教了一下，大概那幾個手指方式，教了一下，說你們練一下，就照那個軟件去打，說這堂課誰的分數最高的前兩個會被選拔進計算機的什么班，就是學校免費給的什么班。

因為我從小學樂器的，就是彈手風琴，彈琴的可能這方面比較靈活，我就正好打了個第二名，就被扔進去了。

扔進去了之后就開始教我們編程，那時候根本沒聽過。（后來才知道）就是VC，發現很有意思， 可以解題，可以編音樂，大牛還寫過簡單的游戲，那都是覺得天方夜譚的東西。

我是中國第一批玩網游的人，后來因為有些東西都玩過了，所以就不是很在意了。

貳

2013年8月份，當時那個事（P2P跑路潮）是促使我做點事兒的直接原因，為這個行業做點事，因為創業不一定非選這個方向，當然這個方向做因為一直是在這個行業接觸比較多，另外一個是發現一些問題，就是想代表理財人的角度去做一些事情。

說白了就是自己有需求，然后身邊的朋友也遇到了問題，就覺得想做點事，就覺得自己有能力想做一點事，根本就沒考慮太多的后果，就比如說這個能不能做成啊？

我覺得一直在被命運推著走，就是從來沒想過。特別巧，我正式辭職那天正好是（2013年）11月1號，那天正好是去哪兒上市的那一天，我正好也想做搜索引擎，這個事情就覺得挺巧的，剛做就還沒上線，就11月底、12月份的時候，就突然傳出來人人貸好像被摯信資本投資了1點幾個億的美金。

一個企業，往往融完資反而是壓力最大和最危險的時候，你沒錢的時候你干的事少，你也不會犯什么錯，是這樣的，我是真正感覺到的。

叁

當時就一個人，活著就死不了，就沒有太多的其他的成本問題。并沒有考慮過資本這個問題，因為根本就不懂，根本就沒有在創業圈待過，不懂創投這個圈子，第一版產品推出來的時候，是天使投資人們來找我，讓我逐漸明白了這個圈子是怎么回事兒。

當時吳世春那邊的合伙人找的我，他是從我創業一開始就關注我。但是一開始我不了解這個圈子，我還以為是騙子，吹牛逼那樣的人，就沒理他。

等產品推上線以后又找我，說你上網查查。因為一開始只是跟我說搞天使投資的，沒有說是誰，我就沒當回事。上線之后有幾家來找過我，也稍微聊了聊。后來他又找我，說你上網查查。

吳世春和陳華是誰，我當時也不認識，確實也不知道，后來一查唱吧，唱吧我知道，之前在微博上很火的。一看他們還做酷訊，酷訊我也知道，因為那時候我還在讀大學，也知道酷訊當時做得也不錯。一看他確實是有真本事的人，然后我就和他們見面，去聊了。

肆

我家不是做生意嘛，那個時候（辭職后）正好趕上我家經濟條件有一點小問題，我就把自己之前在北京貸款買的房子租出去了，因為那個房子有貸款，租出去的錢租金正好和貸款差不多，所以就不用再還貸款了，然后他（現火球CTO朱蔣俊）就收留我。

我們倆關系特別好，他（朱蔣俊）以前就收留過我，我也收留過他，互相都幫過忙，所以關系特別好，所以我跟他說收留我一下，他就沒問題，就搬過去了，住了一段時間。

我記得當時他睡的是床，我睡的是這邊的沙發床，那個屋子很小，東西又很多，很亂。在呼家樓地鐵站。

那個合伙人（朱蔣俊）租房子有一個特點，他租的房子一般都是走路2分鐘就到地鐵站，他不在意房子的好壞、新舊、格局、朝向，就在意離地鐵站的距離，他要的就是下樓到地鐵站。房子是屬于典型的老房，跟另外一家合租，是最早的那種戶型，幾乎沒有廳，廳非常小。

拿到天使之后就租了一個民宅，連辦公帶住。和員工在一起連辦公帶住。普通的住宅，3室的，在廳辦公，回臥室睡覺。天使階段，A輪以前都是這樣。

伍

當時（搬家之后的公司整合期）第一是就很現實，看每個月的收入跟支出，不成比例。如果公司想長期地服務于用戶的話，需要本身經營健康，當時支出過多，業務規模很小，于收入支出不成比例，現在每月收入支出基本上可以接近持平，這個月甚至可能有盈利，有的時候盈利有的時候會虧，是這種狀態，所以就比較穩定。

規模也是當時的很多倍了，當時那種規模實際上只是大部分的支出。當時的支出跟現在的是差不多的，雖然規模已經大了很多，然后這是很大一方面，實際的現金流的考慮。

今年我們不會把規模定在什么幾十億、上百億，今年基本上是8到10億的存量規模就可以了，現在已經完成過半了，所以肯定沒問題，就穩穩當當地做就行了，基本上現在的收入也是持平的，這個月我們應該已經有超過200萬的收入了。

第二點就是氛圍的考慮，就像我們說曾經經歷過從天使到A輪，突然拿到很多錢，沒有經歷過，也就是當時就想一定讓兄弟們工作環境好一點。

做金融是不是要有好的環境去招到更多更專業的人？但是事實上被打臉了，當招到這些人過來的時候會發現第一跟以前團隊的氛圍是不相融的，以前的團隊氛圍是非常拼的。

陸

你的業務的發展還是需要補人，但是補人的話因為以前犯過錯，所以不太希望去造成短期內大幅的成本攀升，我的希望是隨著業務增長去補人，而不是說先補一堆人，而業務沒有增長，然后再裁人，那樣子對被裁的人和對公司口碑和用戶口碑都很不好。

這是我想避免的錯誤，讓他們離開沒有人心里比我更難受，他們走（的時候）基本都是我最后一個跟他們說，其實心里很難受，會覺得對不起他們，因為我如果不招他就不會有后面這些事，那還不如不招。

柒

我們接下來在資產這個層面上要做到的就是厚積薄發，理財端反而會做的是返璞歸真，不會過多地強調花樣，就是踏踏實實。厚積薄發既包括在貸款這端的努力，也是包括我們在證券這端不斷的投入。

磨去了很多驕傲，然后決策更加貼合現實吧，磨平了很多高傲。這是我自己改變最多的東西，更加符合現實，不是那種理想化的決策或者一時的想法。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做決策的時候是現實的，你的心里可能還是想做一些東西。但是你要顧及太多的點，因為你的每個決策不是你自己一個人受影響的，是影響了所有的人。所有的用戶，你的股東所有的東西都會受影響，所以你必須要考慮每個人的情況。

現實嘛，你內心肯定希望擴張，但是如果你發現外部形勢不是最好的時機，或者說這個形勢并不是最適合擴張的時機，你還得想辦法抑制這種沖動，就是去抑制那些擴張的沖動。

捌

我認為我（以后）想做的那些事情都需要比較雄厚的資本積累才能去開展，那些事情大部分都不是草根團隊能夠去做的：汽車、飛機包括機器人、人工智能的一些研究，這些東西都需要大量資本的投入。

所以說無論你做哪方面，至少你的某一個團隊的人是擁有這些資源的，否則的話很難去開展實踐。要是很簡單我們現在就做了，沒有這么簡單，都需要大量的投入。

比如說造車這件事，大家分析過它的投入成本，至少需要10億美元級的成本才能夠把它造出來，現在一臺車已經這么便宜了，但是你想把產業從零開始去掌握的話，需要一個10億美元級的成本，這是很高很高的。

當初做SpaceX和Tesla，不差點讓Elon Musk破產嘛。它成本是非常非常高， Paypal賣了這么多錢，他差點讓它破產，高科技產品研發其實是投入很高的。

對于我內心來講，企業我非常認同Google，一直以來都是，就是從中學它剛出現的時候。那時候搜索引擎還是用雅虎，然后我們那時候也用百度。是從中學開始用的Google，它是一個企業。個人的話比較崇拜當時喬布斯那種類型，還有Elon Musk，就是他們能從核心去顛覆一些東西。

我認為就是錢、物質這些東西雖然也都很重要，但是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你真正想做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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