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盡帶黃金甲》截圖作者|徐明輝

編輯|六耳

來源|創(chuàng)頭條

2003年5月，在北京西城區(qū)的月壇北小街4號，中國電池工業(yè)協(xié)會副理事長王敬忠忙得焦頭爛額。

他正在聯(lián)系來自中國的9家電池企業(yè)，因為它們集體成了“被告人”。

對方來頭不小，一個是勁量集團，美國最大的電池生產商；一個是ITC，專門“圍獵”非美企業(yè)的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

9家企業(yè)被控告侵犯了勁量公司的無汞堿錳電池專利權。這個控告的殺傷力有多大？一旦侵權成立，中國的堿錳電池將無法進入美國市場。而彼時的中國是全球第二大堿錳電池生產國，用于出口的堿錳電池超過50%。

官司打了5年之久，最終以中方的勝利劃上句號。

由于在這場官司中的突出貢獻，長虹能源（836239.BJ）被授予“聯(lián)合應訴美國337堿錳電池調查案突出貢獻獎”。“狹路相逢勇者勝！”長虹能源總經理郭龍形容這次“保衛(wèi)戰(zhàn)”。

堿錳電池專利案由此被載入電池史冊，也成為中國企業(yè)海外維權的典范之一。令人遺憾的是，這場官司的關注度遠不及3年后的“磷酸鐵鋰電池專利案”。

勇者相逢“道”者勝......

堿錳電池在鋰電池的光環(huán)下，顯得暗淡無光；消費電池在動力電池的風口上，敗下陣來。

11月22日，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美國總統(tǒng)拜登又給新能源產業(yè)鏈添了一把火，賭對賽道的寧德時代（300750.SZ）沖進A股市值榜第二位，直逼貴州茅臺（600519.SH）。憑借著近幾年股價的突飛猛進，寧德時代也享有了被封“王”的盛譽，“寧王”便由此而來。

這一切，郭龍都看在眼里。鋰電“小巨頭”德瑞鋰電（833523.BJ）的董事長潘文碩，也著實羨慕“寧王”的曾老板。

和曾毓群相比，郭龍和潘文碩都是科班出身，也都是電池圈的老炮兒。前不久，因為搭上了北交所首班車，又是國家級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yè)，長虹能源、德瑞鋰電首周成交額沖進了北交所前十。

對他們來說，這是一次接近“寧王”的機會，而郭龍已先落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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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池江湖派系復雜。

按封裝方式不同，有圓柱派、方形派、軟包派；按材料不同，有鉛酸派、堿錳派、鋰電派；按用途不同，有消費派、動力派、儲能派......

別看現(xiàn)在最有錢的門派是混新能源汽車圈的，以前的電池豪門都是跟著電子產品混。

上世紀80年代末，傳呼機如雨后春筍般遍地開花，這也催生了一批電池生產廠家。彼時，國內市場上流通的大部分還是含汞電池。

1997年12月31日，國家九部委聯(lián)合推出《關于限制電池產品含汞量的規(guī)定》，要求自2001年1月1日起，禁止在國內生產各類汞含量大于電池重量0.025%的電池；自2005年1月1日起，禁止在國內生產汞含量大于電池重量0.0001%的堿性鋅錳電池。

由于沒有經驗，國內的電池企業(yè)只能以市場換技術。這種“卡脖子”的感覺，老一輩的電池人深有體會。

造彩電的長虹想要破局。

1999年，長虹兼并756廠（原五洲電源廠）成立電池公司，34歲的郭龍被任命為公司負責人。郭龍是長虹的“老人”，自打從重慶大學應用化學專業(yè)畢業(yè)后，便進入長虹工作，一直從普通員工做到高級工程師、副廠長的職位。

郭龍先從東芝引進堿錳電池技術，在此基礎上吸收創(chuàng)新。2001年，因為在“LR6、LR03高能環(huán)保堿錳電池技術”項目上的突破，長虹獲得了四川省“科學技術進步三等獎”；4年后，長虹又發(fā)明出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數(shù)碼鋅鎳干電池，并申請了專利。

2006年是長虹電池的一個關鍵年。

那一年，四川長虹（600839.SH）召開第六屆董事會第二十二次會議，會上宣布：為將其電池產業(yè)做強做大，將電池公司獨立注冊。四川長虹出資1.21億元，占股98%；管理層和骨干員工出資247.6萬元，占股2%。

這個新公司就是四川長虹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今天的北交所公司長虹能源。

也是那一年，長虹攻克了“預覆鎳D/T殼體精密成型關鍵技術”。這在當時的中國屬于首創(chuàng)，郭龍也因此獲得了綿陽市高新區(qū)“杰出青年科技創(chuàng)新人才獎”。

這些成績并不容易。

因為在技術攻關的同時，郭龍還在為文章開頭的官司張羅證據(jù)。

1999年，我國堿錳電池年產量只有17億只，到2004年，我國堿錳電池年產量已超過45億只，出口量也在短期內迅速提升。

中國電池動了洋電池的奶酪，這才使得美國勁量公司氣急敗壞。

那次勝訴，為中國堿錳電池進入美國市場掃清了障礙。不過，中國的堿錳電池企業(yè)卻沒有像那場官司一樣，成為電池圈津津樂道的對象。

隨著手機時代的來臨，光環(huán)屬于鋰電池企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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鋰電池做得好不好，名字很重要。

鋰電池的祖師爺是一個叫古迪納夫的美國人，英文名Goodenough。他的搭檔叫懷斯曼，英文名Wiseman。“足夠好”先生和“英明”先生攻克了鋰離子電池技術，最后卻折在了日本的“重人”先生手下。

岡田重人借訪學之名，偷偷將這門技術傳回日本，還注冊了專利。也是那個時候，索尼、松下等日企紛紛押注鋰電賽道，日企逐漸坐上了鋰電池頭把交椅。

中國的鋰電事業(yè)起步并不晚，在長虹能源決定入局堿錳電池的那一年，國內就出現(xiàn)了第一批鋰電企業(yè)。

深圳有比亞迪、比克，東莞有ATL，天津有力神，這是世紀之交的“中國鋰電四巨頭”。

王傳福在造電池時就把性價比玩到了極致。

比亞迪一開始是給摩托羅拉做鎳鎘電池的，彼時，日本搭建一條鎳鎘電池自動化生產線要上千萬元，王傳福沒那么多錢，就用人工加自制設備替代自動化。方法雖簡單粗暴，但效果不要太好，比亞迪每塊電池比日本便宜十幾塊。

ATL是曾毓群的老東家。曾老板與郭龍年齡相仿，兩人的工作經歷也頗為相似——都是在一個廠子干了10年，也都是1999年開始造電池。只不過，曾毓群一開始就選擇了鋰電池賽道，郭龍是在堿錳電池上站穩(wěn)腳跟后才入局的鋰電池。

別看曾毓群畢業(yè)于船舶工程專業(yè)，造起電池來也是游刃有余。因為解決了鋰電池的鼓包問題，曾毓群拿下了蘋果iPod的電池訂單。后來ATL一直跟著蘋果公司喝酒吃肉，成了中國最大的手機鋰電池生產商。

手機鋰電池屬于二次電池，可循環(huán)充電。潘文碩沒有選擇與巨頭分食，而是選擇了細分賽道上的鋰一次電池。

說起德瑞鋰電的成長史，那要比長虹能源曲折得多。

潘文碩并非德瑞鋰電的創(chuàng)始人，德瑞鋰電的創(chuàng)始團隊是一群玩電子煙的。

2011年，廣東惠州一家電子煙企業(yè)吉瑞科技入股了老家一個做鋰離子電池生意的公司恒泰科技，之后不到一年，吉瑞科技就和公司總經理艾建杰、何獻文共同出資成立了德瑞鋰電。

潘文碩是2013年初進入德瑞鋰電的，之前已經在隔壁的德賽電池（000049.SZ）當了20年“打工人”。

進入德瑞鋰電半年后，何獻文將其持有的德瑞鋰電股權轉讓給了潘文碩等人。股權幾經兜轉，現(xiàn)在德瑞鋰電實控人是潘文碩和艾建杰。不過，艾建杰基本不參與德瑞鋰電的日常經營，初創(chuàng)團隊多已離職，潘文碩是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

一開始，德瑞鋰電生產二次鋰離子電池，用于吉瑞科技的電子煙產品上。2015年掛牌新三板后，潘文碩開始專注于一次鋰電池業(yè)務。

在全球鋰錳電池市場份額中，德瑞鋰電做到了全球第8名，國內第2名。而此時的長虹能源，在堿錳電池細分賽道，也做到了全球前6名、中國前3名。

郭龍的胃口遠不及此。

堿電的市場已趨于飽和，而鋰電的賽道正打得火熱。

2017年，長虹能源通過并購鋰電池企業(yè)江蘇三杰，入局消費鋰電賽道。從那一年開始，鋰電業(yè)務成為長虹能源新的現(xiàn)金奶牛。

2020年，鋰電業(yè)務貢獻了7.41億元營收，直接把長虹能源的營收規(guī)模送上了20億大關。

得益于中國鋰電企業(yè)的崛起，鋰電池的全球競爭格局也悄然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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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業(yè)者需要花大量時間去思考，如何找到能夠讓豬飛起來的臺風口。”在20年前的互聯(lián)網創(chuàng)業(yè)與投資機遇論壇上，雷軍分享了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體會。

20年后，雷軍把自己“最后一次重大創(chuàng)業(yè)”貢獻給了新能源汽車。

在追逐新能源這個風口上，雷布斯顯然不止慢半拍。

2009年，四部委啟動“十城千輛”工程，新能源汽車迎來了政策的春天。一部手機需要1、2塊鋰電池，一輛特斯拉卻需要9000塊鋰電池。

誰是大腿，一目了然。

那一年的海南清水灣，2009年胡潤百富榜揭幕。既造電池又造車的王傳福身家暴漲，一躍成為中國內地新首富。此前一年，他的排名還在百名開外。

ATL也在此背景下成立了動力電池項目部。但由于ATL的股份都在日企手里，曾毓群干脆出來單干。

不得不說，相比互聯(lián)網人愛玩虛的，電池人都有濃厚的桑梓情懷。

其魯把中信投資的電池公司命名為盟固利（MGL），和他的老家內蒙古諧音；曾毓群更直接，拿老家福建寧德給新公司命名——寧德時代（CATL）自此登上資本舞臺。

特斯拉剛剛登上納斯達克時，還遭到了美國CNBC主持人在節(jié)目中公開怒懟：“別買這只股票！這破玩意兒連租都不要租。”

轉眼間，馬斯克超越貝佐斯成了世界新首富，聯(lián)合國糧食計劃署都羨慕了，逼著鋼鐵俠捐錢。

在新生事物、新興勢力出現(xiàn)時，挨懟甚至挨打都是大概率的。只是，勢頭一旦形成，真的就不可阻擋。

2015年，中國新能源汽車產量同比增長近4倍達到37.9萬輛，超越美國成為全球最大新能源汽車產銷市場。

賺錢的不只造車、造電池的，就連搞動力電池回收的企業(yè)都賺得盆滿缽滿。

11月22日，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宣布，從明年開始，英國所有的翻新房屋或新建筑物，必須為電動汽車安裝充電樁。在2030年之前，每年新增14.5萬個新的充電站，旨在完成2030年禁止銷售燃油車的目標。

美國總統(tǒng)也給新能源產業(yè)鏈添了一把火，拜登簽署了一項1萬億美元的基礎設施法案，其中包含了新能源基建項目。

當天，A股的新能源賽道再度爆發(fā)，寧德時代單日大漲超6.5%，總市值飆升至15873億元，超越工商銀行，躋身A股市值榜第二位，直逼貴州茅臺。

風口似乎還在。

去年4月，長虹能源投資的綿陽鋰電項目在長虹智能制造產業(yè)園開工建設，這是中國西部最大的“高倍率圓柱鋰電池”生產基地。項目分兩期建設，一期已于今年10月末正式投產，二期將于2022年啟動投建。

在項目披露的公告里提到，一、二期項目達產后，產品將應用于電動汽車、電動自行車、低速車、平衡車、電動工具等領域。這是電動汽車首次出現(xiàn)在與長虹能源的相關報道中。

一個早年投資了寧德時代的朋友回憶，當年第一次走進曾毓群的辦公室就被震了一下，只見墻上寫著：賭性堅強。

投資人問：為什么不掛“愛拼才會贏”呢？

曾毓群回答道：光拼是不夠的，那是體力活；賭才是腦力活。

為了實現(xiàn)春節(jié)前立下的“百億規(guī)模、千億市值”flag，郭龍需要賭一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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