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徐明輝
編輯|六耳
來源|創頭條
2021年9月25日,注定是一個難忘的時刻。
當孟晚舟身著一襲中國紅長裙,從包機里緩緩走出時,也意味著長達1028天的非法拘押終于結束。
輕“舟”已過萬重山。遏華,失效了。
70年前,美國為遏制中國核武器發展,不惜將錢學森關進監獄,對趙忠堯連發三道攔截令。70年后,美國為阻止中國科技企業的發展,又將黑手伸向了華為、中興。
新中國成立至今,西方從未停止過對中國實施“技術封鎖”的把戲。中國卻在“卡脖子”與“解決卡脖子”的路上越走越強。
世界知識產權組織最新發布的《2021年全球創新指數(GII)報告》顯示,中國今年全球創新指數榜單排名第12位,較去年前進了2位;中國科技集群排名已經位列世界第二,僅次于美國。
中國企業從弱到強的背后,有一批不care眼前得失、敢賭未來的“創投之王”;中華民族由弱變強的背后,也有一批茍利國家生死以、致力于解決卡脖子難題的“創新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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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年前的晚秋,新疆羅布泊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一團“蘑菇云”騰空綻放,中國第一枚原子彈爆炸成功。
全世界沸騰了!
美利堅嘖嘖稱奇,并表示unbelievable。因為研制原子彈的技術被認為是當時世界上最難的技術之一,只有美蘇英法四個大國掌握。
震驚之余,美國報紙開始無中生有:毛主席派了個飛機到陜北,去找一個叫做寒春的美國核物理學家到北京幫忙造原子彈。
寒春是真的,核物理學家也是真的,寒春幫中國造原子彈卻是憑空捏造。
就在前不久,楊振寧百歲生日宴上,他回憶起與鄧稼先的聊天場景,鄧留了一封信告訴楊振寧,“沒有外國人參加中國原子彈的制造,除了在最先的時候略微有一些蘇聯人的幫助,后來基本上是中國人自己做的。”
楊振寧和鄧稼先是鄰居,是同學,也是最親近的朋友。楊振寧比鄧稼先大兩歲。1941年,鄧稼先剛剛考入西南聯合大學物理系,彼時的楊振寧已經是校園風云人物,他與同宿舍的黃昆、張守廉并稱為西南聯大物理學“三劍客”。
從西南聯大畢業后,楊振寧去了美國留學,黃昆去了英國留學。鄧稼先在北京大學物理系當了一年助教后,也開始了美國留學生涯。而后來成為“中國導彈之父”的錢學森,當時已經是美國航天工程界響當當的人物。
鄧稼先在北大做助教的同一年,物理系轉來一個叫于敏的學生。20年后,兩人一個成了“中國原子彈之父”,一個成了“中國氫彈之父”。
1949年10月,新中國成立,國內百業待興。國際上,社會主義陣營和資本主義陣營也在激烈斗爭與對抗,國際形勢嚴峻。
“原子能的和平利用”被寫在《1956-1967年全國科學技術發展遠景規劃》(簡稱“十二年規劃”)的第一位。
1950年10月,鄧稼先放棄美國優渥的工作條件返回中國。剛到北京,他就和中科院的教授們投入到了近代物理研究所的建設中。第二年,從北大研究生畢業的于敏,也被拉到物理研究所,做起助理研究員。
錢學森登上港口準備回國時,突然遭到美國官員的攔截。
西方國家“卡脖子”,能卡在搖籃里,絕不等到少年期。即便后來交了1.5萬美元保釋金被釋放,錢學森始終處于美國的監視中。
直到1955年,在歷經5年艱辛之后,錢學森才得以回國。
然而,核武器研發屬于國家機密,即便科學家們掌握了原子核知識,也很難造出原子彈。
剛開始,蘇聯答應幫中國建一個實驗性原子能反應堆和一個濃縮鈾工廠。后來鬧僵了,蘇聯不僅單方面撕毀協議,還撂下狠話:中國20年也搞不出原子彈!
在沒資料、沒經驗的情況下,鄧稼先挑起了探索原子彈理論的重任。
那時候,由于條件艱苦,鄧稼先和同事們只能用算盤進行極為復雜的計算。為了演算一個數據,往往需要一日三班倒。算一次,一個多月。算九次,就是一年多時間。每當思維中斷時,他都著急地說:“唉,一個太陽不夠用呀!”
整整8年,妻子許鹿希都不知道鄧稼先究竟在做什么工作。直到1964年10月,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許鹿希才恍然大悟。
同樣一臉震驚的還有于敏的太太。
氫彈的威力比原子彈更大,技術也更復雜。1965年秋天,在于敏的組織和部署下,我國成功突破氫彈理論,并發明了獨一無二的“于敏構型”。而目前,世界上只有兩種氫彈構型,一種是美國的T-U構型,一種就是“于敏構型”。
相較于T-U構型,“于敏構型”體積更小,維護成本更低,核彈頭的使用期限也更長。
“沒想到老于是搞這么高級的秘密工作。”1967年6月,我國第一枚氫彈爆炸成功,他的太太激動地表示。
從原子彈到氫彈,美國用了103個月,法國用了102個月,蘇聯用了75個月,中國只用了32個月。
而這背后離不開默默無聞的科研工作者,他們是戰略科學家,也是當之無愧的“創新之王”。
1978年3月,北京的空氣里還透著一絲寒意。位于天安門廣場西側的人民大會堂,卻顯得格外熱鬧。
會場內紅旗飄揚,5000多位科技界的代表們相繼入場。他們前面的主席臺上懸掛著6個大字:全國科學大會。
在此之前,包括“兩彈一星”元勛在內的中國知識分子都被扣上了“臭老九”的帽子。在那十年陣痛里,我國載人航天計劃被叫停,鄧稼先等人被調到青海基地“改造、學習”,中國剛剛發展起來的科技事業遭到巨大沖擊。
彼時,已經是美國國籍的諾獎得主楊振寧準備來中國訪問。鄧稼先被列在了訪問名單中。
“我盡管不信佛,但是對這件事情總覺得冥冥之中上天有個安排,讓楊振寧來救鄧稼先一命!”鄧稼先妻子許鹿希后來回憶。楊振寧此次中國行不僅救了鄧稼先,還救了一大批科學家。
為了舉辦科學大會,可謂舉全國之力。當時,北京的酒店并不多。為了把好一點的酒店騰出來招待與會者,在科學大會舉辦的10多天里,北京暫停了其它全國性會議。
也是在這次會上,鄧小平提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重要論斷,制定了《1978-1985年全國科學技術發展規劃綱要(草案)》(簡稱“八年規劃綱要”),“農業科學技術”被放在集中力量攻關的第一位。
與會代表中,有一個身著中山裝的瘦弱男子,叫袁隆平。
一次偶然的機會,袁隆平在湖南省安江農業學校試驗田中發現一株“鶴立雞群”的天然雜交水稻。后來,他又找到幾株“天然雄性不育株”,經過人工授粉成功繁育,徹底推翻了米丘林、李森科的“無性雜交”說。
只可惜,沒等大展身手,他也趕上了文化大革命。
紅衛兵貼袁隆平的大字報,堅決反對袁隆平“搞資產階級盆盆缽缽研究”。一夜之間,他培育的雄性不育秧苗全部被拔光。袁隆平好不容易才從學校廢井里找到殘存的5根秧苗。
這次大會后,袁隆平才終于可以堂堂正正解決中國人的吃飯問題。
1981年,袁隆平培育成功秈型雜交水稻獲得國家發明特等獎。兩年后,秈型雜交水稻在全國的種植面積已經超過5億畝,增產稻谷500多億斤。秈型雜交水稻也是中國轉讓給美國的第一個農業技術專利。
袁隆平獲封“雜交水稻之父”,他取得的成果則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干事姆博稱之為“第二次綠色革命”。
與會代表中,還有一個和袁隆平同歲的藥學家,她叫屠呦呦。參加此次科學大會,屠呦呦是代表中藥研究所來領獎的。
20?世紀?60?年代,越南戰事升級,惡性瘧原蟲困擾著交戰雙方。美國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研發抗瘧新藥,越南方面由于受條件限制,于是請求中國幫助解決瘧疾防治問題。
作為一項保密級別的軍工任務,該項目以開會日期為代號簡稱“523?任務”。1969年,屠呦呦加入“523?任務”中醫中藥專業組。
1972?年?,在經歷380多次失敗后,屠呦呦所在的團隊終于從草藥中提取了一種能治瘧疾的成分,也就是后來的青蒿素,為解除全球數百萬瘧疾患者的病痛作出了巨大貢獻。
30多年后,憑借這一成果,屠呦呦又一舉拿下中國人至今唯一一個諾貝爾醫學或生理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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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全國科學大會上還有一個不到34歲的年輕人。因為在遼陽化纖廠工作時,他利用數學原理發明了一個國內外都沒有的小儀器,從而拿到大會的“入場券”。
這個年輕人正是任正非。
大學期間,任正非通過自學,掌握了電子計算機、數字技術、自動控制等專業技術。他還把樊映川的高等數學習題集從頭到尾做了兩遍,自學三門外語。
聽到鄧小平給知識分子平反,任正非淚流滿面。
他說:“我們當時真的不理解‘亞馬遜河流域的蝴蝶扇扇翅膀,就會讓德克薩斯下大雨’,僅僅是感覺中國要變了。”
不止中國,整個世界都在變。
美國總統里根公布“戰略防御計劃”,由于涉及監視系統、攔截系統、控制系統、通訊系統等多層次太空防御,這個計劃也被調侃為“星球大戰計劃”;蘇聯、東歐緊隨其后,制定“科技進步綜合綱要”與之抗衡;西歐17國發布了“尤里卡計劃”;日本則提出“今后十年科學技術振興政策”......
新科技的浪潮,正在席卷全球。
1986年2月的一個夜晚,中科院有間宿舍燈火通明。房間里,無線電電子學家陳芳允和光學家王大珩促膝長談,這兩位都是“兩彈一星”元勛。
他們達成一個共識:中國必須盡快提出自己的高科技發展計劃。
沒過多久,一份關于“跟蹤研究外國戰略性高技術發展的建議”被送到中南海。很快,《關于高新技術研究發展計劃的報告》出爐,也就是后來著名的“863計劃”。
863計劃涉及生物技術、航天技術、信息技術等7個重點領域,包括解決超大規模集成電路、創新藥、電動汽車等多個“卡脖子”問題。此后30年,中國多個領域的重大科學技術突破,都與該計劃有關。
也是那個時候,中國掀起了新一輪留學潮。
除公派留學外,中科院每年都會自籌經費支持學者出國深造。此外,海外的華人科學家也紛紛發起設立獎學金,為祖國發展出謀劃策。
楊振寧在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設立CEEC獎學金,支持中國各大學、各研究所人員到石溪做訪問學者;和楊振寧共同提出“宇稱不守恒理論”而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李政道,發起設立CUSPEA獎學金,資助優秀學者赴美留學。
這批學者多于21世紀初回國發展,并成為今天中國科技創新的中堅力量。
楊振寧有一位比自己小整整四輪兒的迷弟,叫潘建偉。一個被稱為“中國量子之父”的男人。
量子聽起來高深莫測,其實與我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由于量子具有不可克隆(復制)性,量子通信相比其他傳統通信更安全,可以有效防竊聽。
量子通信技術也是863計劃在信息技術領域重點攻克的主題之一。
1995年,潘建偉參加物理學家葛墨林舉辦的理論物理前沿研討會。會議上,潘建偉了解到楊振寧認為量子物理模型“玻色-愛因斯坦凝聚(BEC)”是非常重要的研究方向。
彼時,潘建偉正在中國科大學習量子物理基礎理論。“這次會議,對我后來科研道路的發展起到了很重要的指導作用。”潘建偉回憶。
從中國科大研究生畢業后,潘建偉到奧地利留學,并進入量子信息領域。2004年,潘建偉團隊首次在國際上實現五光子糾纏,把我國量子信息研究帶向了國際前列。
這一消息可把楊振寧樂壞了。
楊振寧邀請潘建偉到他的辦公室談了一上午,末了還意猶未盡邀請潘建偉到家里吃飯。臨行前,楊振寧贈送給他一本《楊振寧文集》,并鼓勵其盡早全時回國工作。
楊振寧自己也在加快腳步。自2003年回國執教后,楊振寧于2015年放棄美籍,正式成為一名中國公民。
一年后,潘建偉也帶來了好消息。2016年8月,潘建偉參與研制的“墨子號”量子科學實驗衛星在酒泉發射升空,由于這是世界上首次實現衛星和地面之間的量子通信,國內外迅速引發熱議。
在“墨子號”載荷樣機捐贈儀式上,楊振寧感慨到:“我們這一輩人過去總是盼望著中國‘天亮’,如今我們終于可以看到中國的未來有無限的可能。”
這種無限可能,需要代際傳承,更需要開拓創新。
2021年10月1日是新中國成立72周年。
72年來,中國始終都在升級打怪,不是在“被卡脖子”就是在“解決卡脖子”。只是,不同階段解決重點不同。新中國成立初期是解決重點行業的卡脖子問題,21世紀是攻克重點領域的具體技術難點。
當然,“卡脖子”也不全是壞處。芯片遭“斷供”雖然讓華為經歷了短暫陣痛,但是對于中國半導體行業來說未必不是一件轉機。這正在加速我國在芯片領域的布局與發展。
前不久舉辦的“中關村論壇”上,官方表示:“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加速”一詞意味深長。
當101歲的老奶奶最關心的不是自己的身體、子女,而是芯片問題什么時候能解決,中國的科技事業已然不是當初那個遙不可及的模樣。
老一輩“創新之王”的徒子徒孫們,確實也在不斷涌現。
科學界有一個獎,叫“科學探索獎”,是馬化騰、楊振寧、饒毅、施一公等人在2018年設立的,目的是鼓勵年輕科學家在基礎科學和前沿技術領域深耕、探索。
陸朝陽是第一屆獲獎者之一。
潘建偉說楊振寧是自己科研路上的指引者,潘建偉其實也是陸朝陽科研路上的指引者。20多年前,潘建偉回東陽中學科普量子技術,吸引了講臺下還是高一學生的陸朝陽。
而今,陸朝陽也能獨當一面,還收獲了獨屬于自己的稱號——“操縱光子的巫師”。
袁隆平彌留之際,他的學生李新奇在榻前承諾“將雜交水稻事業進行到底”;黃昆去世后,他在北大創建的中國第一個半導體物理專業,為中國芯片行業源源不斷的輸送著人才......
科學探索獎第二屆獲獎者中,有一個叫黃芊芊的女孩,被稱為“芯片女神”。2006年,黃芊芊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北大信息科學技術學院微納電子學系。該系的王陽元院士正是黃昆的學生。
黃芊芊成為微納電子學系博導后,將研究方向轉變為芯片研究。她不僅是華為芯片項目的技術外援,還與中芯國際合作研制了世界上首個基于現行標準CMOS工藝平臺的互補隧穿器件集成技術。
外界只看到王年爽設計mRNA疫苗結構用了10天,卻沒看到10天背后,他已經在實驗室研究冠狀病毒超過8年;劉穎團隊將生命只有20天的線蟲壽命翻了一倍,多出的20天不是劉穎的20天,而是漫長的許多年......
科研也像是一場修煉。誠然,多年以后我們依然有被“卡脖子”。然而,“兩彈一星”精神、科學家創新精神仍然薪火相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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