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躍幕，作者 | 龐宏波

不能認為觀眾只要爽就夠了。

盡管沒有人會帶著“看一部有思想深度的超級爆米花”走進影響接受《速度與激情9》（以下簡稱《速9》）的“再教育”，但并不意味著《速9》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到冒犯觀眾。

看上去，觀眾對于《速9》越來越感到不滿。盡管在映前“趙喜娜”一次又一次通過自己的“方言版”普通話和中國影迷打招呼，但電影依然沒能以“正確姿勢吸金”。幾乎完全失智的拍法讓觀眾忍無可忍，不斷下滑的口碑和票房讓這部“正傳”國內票房甚至有不敵強森“外傳”的風險。

作為B級片起步的《速激》一直以來都認為是華語電影可以爭相模仿的IP打造之路。原因在于這部B級片一部部通過自己的“類型破壁”實現了商業價值的最大化。而國內由于特殊的文化產業環境，絕大多數IP的養成往往也需要“從小做起”。

但《速9》的“失智”實際上讓人應該警惕的恰恰也是“IP管理”，但電影不斷的追求商業價值最大化，以至于影片完全“反類型”之后，這個IP自然會迎來一個極為糟糕的結局。但不管是否承認，目前全球電影產業相對刻薄的環境下，想要打造新“速激”也毫無可能。所以，對于華語電影來說，應該意識到自身的IP究竟是什么體量的IP，圍繞著IP的初始形態如何去進行預期管理。

01 只有兩種拍法

“伐木累”或者外太空。

實際上，對于《速9》來說，肉眼可見的只有這兩種拍法。前者通過“賣情懷、灌雞湯”讓全球觀眾沉浸在“我們都是一家人”的自我感動中，而后者是通過類型疊加，讓一部以飆車為主題的B級片一步步成為鬼扯的“科幻片”。

顯然，《速激》是希望兩種并存，既有“伐木累”又有“外太空”。但為了迎合觀眾對于飆車“腦洞”的幻想，電影顯然更偏向于后者，一步步放縱到上外太空炸衛星。盡管觀眾的確希望《速激》可以拓寬腦洞，實現更大的飆車場面，但這并不意味著真正出現“飆向太空”后觀眾會欣然接受。

可以說，導演和編劇團隊為滿足觀眾的“無聊幻想”犯下了致命錯誤。而事實上，電影里也處處充滿了“自我懷疑”。

羅曼不止一次地“質問伙伴”，一次又一次的大難不死是運氣好還是因為自己是“非人類”。盡管這種反問在電影里貢獻著一次又一次蹩腳的笑料，但實際上也體現出了導演和編劇團隊對這種設定的自我懷疑。

具體來看，電影所謂的“腦洞”已經到了完全反智的級別。例如羅曼被團團包圍在一個大坑之中，敵人在高處占據著絕對的優勢條件，結果羅馬端起機槍可以亂射通殺，并且自己毫發無傷。

雅各布出場的“名場面”，在于自己開車沖在半空中，然后飛機在半空中將車吸附；唐老大則在走投無路時，可以“蕩秋千”死里逃生；而通過“電磁鐵”吸附的“黑科技武器”在影片中一次又一次運用在重大戰斗場景當中。

但真正讓觀眾忍無可忍之處在于，兩個“貧民窟出來的人可以飛上外太空”。靠著一戰后就沒穿過的宇航服和一輛破到不能再破的老爺車飛上了外太空，并且還可以撞向衛星并且通過法國宇航員發現后順利回到地球。

這種完全違背常識的高度幻想，自然不是觀眾所渴望的腦洞。所以，當觀眾在影院里通過“蕩秋千”、“電磁鐵”、“外太空”迎接這個久違的IP續集時，自然不會因為“爽”到自己也失智。

盡管觀眾極其不滿，但對于《速激》來說，導演和編劇肯定不會失智。只是對于這個IP來說，想要滿足觀眾的需求，只能將“反智”當作腦洞。從一個地下飆車到后來的“維護正義”，“伐木累”一路喂觀眾雞湯走到現在，如果還是強行灌雞湯，觀眾的疲勞感會迅速體現。所以，在各類“超英大片”一個又一個地收割觀眾之后，導演和編劇勢必也動了“只要爽就行”的念頭。

但回過頭來看，從幾個人的“伐木累”到堪稱拯救地球的“伐木累”，這種缺乏“錨點”的空雞湯顯然無法讓觀眾共情。所以，這就讓電影陷入了一次又一次通過“腦洞”來讓觀眾滿足的虛假爽感供給當中。

02 不要劇本的代價

可以說“幾乎沒有劇本”。

電影陷入到了所謂“腦洞狂歡”和電影在文本上的薄弱密不可分。直到第九部了，電影的敘事仍然可以用一句話概括。

“出現人類安全問題，多米尼克率隊出征，遇到了和自己親密但從未提及過的家人，最終相愛相殺，又一起對抗反派。”

這種敘事算是好萊塢B級片最為標準的爆米花敘事套路，在好萊塢也被奉為“圣經”暢行了幾十年。顯然，在2021年的今天，絕大多數觀眾對于這樣的故事早就不再感到新鮮和興奮，稍微有點觀影基礎的觀眾，都能對電影的敘事倒背如流。

在這個淺薄到極致的故事基礎上，《速9》增加了兩個“故事點”。一是，持續強化“家人”。多米尼克有一個從未提及的弟弟，這為“趙喜娜”的出場做了人物鋪墊。親兄弟之間的“反目”，在于弟弟認為爸爸更偏愛哥哥多一點，不想活在哥哥的陰影之下。同樣，反派奧托，也是希望“爸爸能問自己要零花錢”。

總的來說，“伐木累”的其樂融融變成了一次“反父權”大戰，正反兩派皆是如此。但電影并沒有在“反父權”這樣的西方文學母題上浪費時間。

其次，就是韓“復活”。電影并沒有去交代韓是怎么復活的，但既然汽車都能開上外太空，區區一介肉身大難不死也并非難事。而且作為老團隊的重要一員，韓在整個任務當中自然發揮著很重要的作用。

但對于觀眾來說，2021年了一個超級IP還用“復活”來拯救地球從而執行任務，莫過于太落伍了。

但事實上電影并不是完全“死路一條”，電影里羅曼強調自己的“貧民窟出生”實際上是電影的一條明路。整個團隊每一個人實際上都有足以展開的“背景”，而無論是貧民窟還是人種差異，這種“全球性社會問題”還是讓電影有可以和觀眾共情的地方所在。

03 中小體量IP的“天花板”

需要看到的是一個IP的“天花板”究竟在哪？

對于《速激》來說，今年是其20周年。20周年總共產出了9部正傳加一部外傳，可以說對于一個中等體量的IP來說，非常不可思議。

一直以來，《速度與激情》的IP開發模式都被認為是華語電影值得學習的模版。原因在于《速度與激情》第一部上映時，這部影片僅僅是一部投資成本3800萬美元的B級片。但到了《速8》，電影的成本已經達到了2.5億美元。而在全球票房上，第一部全球票房2.07億，第八部則超過了12.35億美元。

絕大多數華語IP電影，往往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開發過程，而且目前基本上都是以真人電影做系列化、IP化的嘗試。在之前的融創文化發布會之后，融創文化總裁孫喆一對《唐人街探案》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評價。

孫喆一認為，《唐探》的IP開發是非常微妙的。起初是一部懸疑喜劇，但在票房成績好之后陳思誠意識到了可以把它做成系列。而《唐探2》進入春節檔并且拿下超30億票房后，陳思誠意識到可以把它進一步宇宙化。

于是，圍繞著《唐探》開發了網劇、動畫番劇，并且在今年做了《唐探3》。《唐探》的IP開發，是在一個動態的過程里遞進。

但是IP電影的開發，很難完全依靠遞進的動態“走一步看一步”，因為電影隨前作陡增的成本和票房預期會讓電影的開發迅速失衡。《速激》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真人IP電影走一步看一步終究會落入爛尾的結局。但《速激》過去20年的成長周期是華語IP電影所無法具備的外部條件。

《唐探3》在今年春節檔也出現了較大的口碑分歧，原因在于不少觀眾認為電影還是為了爽而爽，推理和喜劇都不達標。但《唐探》顯然還會繼續開發，但目前已經出現危機的口碑走勢讓IP走向什么樣的方向實際上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話題。

對于很多IP來說，往往不愿意去直視自己的IP“天花板”，總是渴望通過類型刺激去打開更大的市場空間，但這往往讓電影陷入到了一種危機當中，IP最終結局往往會因為“超度開發”而逐步爛尾。

但事實上，以B級片起步的IP和漫威超英大片顯然完全不是一個級別，IP開發模式也不太一樣。但關于IP管理的問題，卻一直沒能得到重視。如今，《速9》出現的危機需要得到充分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