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極點商業,作者 | chindy,編輯 | 劉珊珊
多吃堅果,會有好運。但是如果多吃的是三只松鼠呢?
近日,市場監管總局通報三只松鼠開口松子過氧化值(以脂肪計)不符合規定,達到2.2g/100g,嚴重超出最大限量值0.50g/100g。相關資料顯示,長期食用過氧化值嚴重超標的食品可能導致腸胃不適、腹瀉等。
事件發酵后,在微博上引發熱議。對此,三只松鼠回應稱,造成該批次產品抽檢不合格原因,為上級經銷實際履行人運輸過程中未按產品包裝標示的要求存放。三只松鼠道歉稱,公司已成立專項整改小組,組織對所有產品從生產到流通渠道的全面排查,做出3條整改措施。
這并非三只松鼠首次被曝出食品安全問題。2016年,三只松鼠因在食品中添加藥品(蓮子芯)、生產經營用非食品原料(玫瑰果)生產食品,被蕪湖市弋江區市場監督管理局處以罰款56345.62元。2017年8月,國家食藥監總局發布《總局關于3批次食品不合格情況的通告》顯示,三只松鼠生產的開心果霉菌檢出值為70CFU/g,比國家標準規定(不超過25CFU/g)高出1.8倍。
去年10月,深圳市消費者委員會發布《2020年薯片中外對比比較試驗報告》,報告顯示三只松鼠薯片樣品的致癌物丙烯酰胺超標。
從網友投訴來看,截至5月10日,在黑貓投訴平臺,三只松鼠投訴量為875條,其中絕大多數的投訴問題指向了商品質量安全,包括在三只松鼠中吃出金屬、毛發、蟲子、蟲卵、塑料、鋼絲、發霉以及各種不明物體等。
如果從三只松鼠的競品對比投訴來看,洽洽食品截至目前投訴量為50起,鹽津鋪子為36起,來伊份為101起,良品鋪子為594起,三只松鼠產品投訴量偏高、質量屢遭詬病問題難以回避。
“至少從2016年開始,圍繞三只松鼠的食品安全問題,就是業界和網友關注的話題。”在一位堅果炒貨行業從業人士看來,“‘代工+品牌’模式下成長起來的三只松,截至目前仍未脫離代工模式,對質量品質的控制上,始終沒有太大提升。”
“食品安全”未能解決的同時,在股東紛紛減持、悄然離開后,資本市場也光芒不再。自去年5月公司股價達到最高點91.59元/股后,三只松鼠股價便一路下跌,一度跌破35元,股價實現腰斬。目前股價僅為50.9元,相比高點跌幅超40%,總市值蒸發超150億元。
2012年,從詹氏食品辭職出來的章燎原,在安徽蕪湖創辦了三只松鼠,主打互聯網休閑零食。
作為“初代淘品牌”,搭上電商高速列車后,三只松鼠依靠貼牌代工模式,采用直接、粗暴、低價的營銷方式,享受到了流量紅利。上線僅半年就實現銷售收入3000余萬元,到2015年已實現銷售收入25億元。
2019年7月,三只松鼠登陸深交所,成為“國民零食第一股”。2019年雙十一,三只松鼠一天銷售額突破十億,“互聯網零食”做到了傳統零食企業十幾年,甚至數十年都難以做到的業績。
業績所向披靡的同時,一直自稱“食品安全把控最嚴”的三只松鼠,也接連曝出食品安全問題。
對頻頻曝出的食品安全問題,章燎原曾表示:“既理解也不理解。”
不過,至少從2016年開始,對三只松鼠的質量安全問題,業界就把矛頭對準了幫助其實現快速增長的“貼牌生產代工模式”。
一位熟悉三只松鼠的業內人士表示,在產品過程中,三只松鼠采取了是與名創優品、小米有品類似的策略,用“輕資產”實現廣度覆蓋。不過,幾者區別卻相當大——比如名創優品介入產業鏈程度較深,三只松鼠淺;同樣是代工,名創優品做的是生活日用品,三只松鼠做的是食品,最為外界所關注。
根據三只松鼠此前招股書,其整個代工流程中,供應商負責原材料采購和加工生產(部分進口堅果產品由三只松鼠自主采購原材料),三只松鼠只負責研發、質檢、產品篩選、分裝和營銷,貼上三只松鼠品牌后直接進入銷售環節。
這一模式最大特點在于,它有點類似如今大熱的C2M生產模式,一端連接消費者,另一端連接眾多代工廠。三只松鼠只需整合手里代工廠資源,就可以節省不少成本,避免單個企業無效重復投入,保證其快速擴張速度。
貼牌代工模式沒錯,甚至被全球領先科技公司所推崇,成敗最關鍵的核心,是對供應鏈的掌控。比如蘋果,在全球擁有 700 多家零部件供應商,大約一半都在中國——以給蘋果做生學元器件的瑞聲科技為例,為掌控這條關鍵供應鏈,蘋果掌握著所有的控制軟件、電腦、ERP系統。同時,蘋果還有二十來位工程師輪流駐廠,差不多除了設備和工人是瑞聲掌控,剩下的都由蘋果控制。
有業內人士表示,相比手機,食品對供應鏈有著更高管控要求,需要從食品生產銷售的各個環節入手。
“并非說自建工廠就等于質量保障,最重要的就是企業能否對供應鏈有效掌控,做到嚴格規范的質量管理和安全控制,這是OEM廠商是否能嚴格遵守企業產品標準的關鍵。”一位代工廠業內人士表示。
包括堅果產品在內,三只松鼠目前SKU高達400多款,涉及300多家供應商,如何對每款產品、每家供應商生產流程、行為等做到360度無死角監管,這對三只松鼠管理是一個極限挑戰。
三只松鼠頻頻出現的質量安全問題,正是被普遍認為在質量把控、內控體系等環節有漏洞或者出了問題。“三只松鼠屢次出現質量問題,根源在于對消費健康的極度漠視。”此前,著名經濟學家宋清輝就明確表示,三只松鼠代工模式失去了對質量品質的控制。
三只松鼠此前也將責任甩到上游供應商的頭上:“因為上游供應商未能完全按照有關法規及發行人的要求進行生產,質量控制制度和標準未得到嚴格執行、生產和檢測流程操作不當等原因導致食品質量安全問題的發生。”
不過,鑒于三只松鼠的質量安全承諾,以及外界對于食品零風險的期待,顯然無法接受將相關責任甩鍋給上游流通渠道的方法。
值得一提的是,代工廠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據媒體報道,三只松鼠此前多家代工企業經常處于停工狀態,一方面源于三只松鼠長期拖欠供貨商欠款,供應商資金壓力巨大,另外一方面代工企業幾乎沒有利潤空間,只能通過采購價格便宜的原材料和添加劑,從而影響產品本身的質量。
為解決代工問題,三只松鼠在2019年11月首次提出建設聯盟工廠,落地在安徽無為市。根據其最新透露情況來看,公司已于2020年8月正式動工聯盟工廠項目,生產車間計劃于2021年底前進入試投產。
顯然,這能否最終解決三只松鼠質量安全問題,仍有待觀察。
質量問題頻發的同時,三只松鼠也難以擺脫“增收難增利”怪圈。
相關數據顯示,2016年到2020年五年間,三只松鼠營業收入分別為44.23億元、55.54億元、70.01億元、101.73億元和97.94億元;歸母凈利潤分別為2.37億元、3.02億元、3.04億元、2.39億元和3.01億元。
可以看出,2019年之前三只松鼠營收大幅上漲情況下,歸母凈利潤幾乎沒有太大變化。而到了2020年,三只松鼠又從“增收不增利”到“營收萎縮”,市場質疑難免。
對此,中國電子商務研究中心主任曹磊就認為,“休閑食品表面熱鬧,但過得卻并不滋潤,一些頭部玩家也并不賺錢。”
這是因為,零食產品門檻并不高,無論是產品還是門檻,同質化相當嚴重。為保住現有市場,三只松鼠、來伊份、良品鋪子們只有不停互相殺價,用章燎原的說法就是為打價格戰而打價格戰,導致其利潤越來越低。
不過,從業內毛利率橫向對比來看,三只松鼠營收規模第一,但在更重要的銷售毛利率上,卻墊底。
Wind數據顯示,2020年A股7家休閑零食企業營業收入從高到低,分別為三只松鼠、良品鋪子、洽洽食品、來伊份、好想你、鹽津鋪子、甘源食品,其營業收入約97.94億元、78.94億元、52.89億元、40.26億元、30.01億元、19.59億元、11.72億元。
營收規模上,三只松鼠以近百億收入排名第一,甘源食品則營收規模最小。從銷售毛利率指標看,三只松鼠毛利率僅為23.9%,遠遠落后于鹽津鋪子、來伊份、甘源食品等40%-50%區間的毛利率,以及洽洽食品、良品鋪子30%-40%區間范圍的毛利率。
對三只松鼠而言,更嚴峻的問題是,其毛利率多年來呈持續下滑狀態——2016年至2020年,毛利率從30.14%大幅下滑至23.9%。
對三只松鼠銷售毛利率與其他競爭企業的差距,三只松鼠相關人士認為,與戰略選擇有關,也跟過去追求規模優勢有關。
實際上,對靠品牌IP和銷售驅動的網紅品牌而言,對線上過度依賴,追求規模優勢、持續價格戰,帶來的另一重要影響就是高昂的營業成本、營銷費用。
2014年-2019年,其銷售費用從2.34億元增長至22.98億元,增長近9倍。2019年,三只松鼠銷售費用22.98億,同比增長57%,銷售費用率22.6%,較2018年上升1.7個百分點。
到了2020年,從表面數據來看,其銷售費用大幅減少為17.12億元,占總營收比重為17.48%。但從財報分析來看,減幅較大核心原因是會計政策變更,運輸費、包裝費計入營業成本所致,實際上銷售費用占比仍未減少,仍在拖累其盈利水平。
休閑食品市場占有率
眾所周知,第三方電商平臺一直是三只松鼠最重要的銷售渠道,其占比超過97%。隨著電商紅利的退去,流量成本不斷走高,獲客難度進會一步加大,嚴重依賴線上銷售渠道的模式正在成為它繼續成長的絆腳石。
“從數據質量來看,三只松鼠主要獲取數據的來源是線上,缺少門店數據的支撐,容易導致對消費趨勢掌握不準,影響采購、包材等環節準備的情況。”中國食品產業分析師朱丹蓬就表示。
與此同時,隨著電商渠道的日益普及,越來越多的三只松鼠上游供應商們,也開拓了自己的電商渠道,與三只松鼠進行直接競爭。競爭加劇下,三只松鼠唯有通過不斷降價、增加營銷投入等方式,固守城池。
三只松鼠也承認“存在銷售渠道集中度較高的風險”。因此,除了發力微信私域流量,拓展抖音等新興電商渠道,章燎原還在2019年公開提出了萬家門店計劃,希望以此拓寬三只松鼠的外延,轉向實體渠道尋突破。
最新一季報顯示,目前三只松鼠線下店鋪1093家,覆蓋全國28個省份及直轄市,超170座城市;去年第四季度到今年第一季度,線下新開店鋪387家,營收同比增長30.9%,初步構建起線上線下全渠道體系。
不過,和深耕線下渠道多年的競爭對手們相比,三只松鼠線下門店仍不夠看。截至今年第一季度,良品鋪子門店超過2746家;主攻大型商超的鹽津鋪子截至去年12月進入2000多家大賣場,直營商超渠道占比保持在50%左右;來伊份最新數據顯示店面突破3000家,其中88%為直營店。
和鹽津鋪子等不同,三只松鼠并沒有將商超體系納入其銷售場景,而是堅持進行專賣零售。同時,專賣零售模式是否匹配三只松鼠的商業基因,這需要商榷。
朱丹蓬就稱,拓展線下實體店,對三只松鼠等零食電商品牌而言,缺乏線下實體市場運作經驗,線下租金、裝修和人工成本都是痛點,會導致資金投入大、回報周期長,未來是否盈利尚不確定。“如今布局線下難度非常高,三只松鼠將進入一個新發展瓶頸期。”
布局線下實體店的同時,為打開天花板,三只松鼠還通過加碼方式,在2020年4月開拓新的四大子品牌,布局方便速食、嬰童食品、寵物食品、喜禮市場新賽道。
其中,鐵功基,定位為新一代互聯網快食品牌;小鹿藍藍,定位為互聯網嬰童食品專業品牌;養了個毛孩,定位為新一代互聯網國貨寵糧品牌;喜小雀,定位為新一代互聯網喜禮品牌。
從中可以看出,三只松鼠試圖打造一個家庭消費全場景的解決方案,以獲得更廣闊的增長空間。
相關數據顯示,小鹿藍藍2020年全年實現營收5494.93萬元,其他三個品牌合計實現營收2116.24萬元。到2021年第一季度,小鹿藍藍全渠道營收達7913.00萬元,線上貢獻占比達92%。同時,整體營收占比僅為2%,僅為總營收36.71億的零頭,目前尚不能對整體業績提供支持。
那么,仍嚴重依賴線上的小鹿藍藍,能否再造一個三只松鼠?
三只松鼠此前就表示,新品牌初創階段需在窗口期內快速搶占流量入口持續投入,預計2021年新品牌業務仍將出現虧損。
資本市場來看,對此同樣不太看好。去年7月,公司迎來機構解禁期,后三只松鼠的大股東們就開始多次“套現跑路”,比如今日資本減持2.36%,將持股比例從16.77%降至14.40%。
瘋狂“逃離”最明顯的是IDG資本,其自天使輪就進入,并一路加注。去年7月、8月,IDG兩次共減持3.12%,將持股比例從24.83%降至21.72%。今年2月,IDG又在三只松鼠股價反彈重新超過良品鋪子,兩處優秀一季報時,減持了1.23%。
從預測數據來看,我國休閑零食領域仍欣欣向榮。根據Euromonitor數據,2019年我國休閑食品合計零售額達3475億元。有業內人士表示,對于逐利的資本而言,大股東頻頻套現跑路背后,可能更多是對三只松鼠的不看好。
不過,對三只松鼠而言,更重要的緊要任務,顯然是解決食品安全問題這個“軟肋”。否則失去的不僅是大股東,還有其品牌美譽度,以及更多消費者。
2016年,在媒體的報道中,章燎原曾如此總結三只松鼠的幾種死法:“最大的風險是食品安全,這里面不排除存在一些媒體過度炒作等因素影響,我也認為,導致食品安全的風險在中國沒有人能徹底地解決,但是我希望用互聯網信息化、數據徹底解決,這需要過程。”
食品安全大于天。遺憾的是,5年過去,章燎原和他的三只松鼠,除了不停道歉,仍沒有解決這個最大生死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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