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雷達財經，作者 | 張凱旌，編輯 | 深海

一名游戲角色在國內外服務器的形象不一，不僅引來了玩家親臨游戲母公司辦公區拉橫幅抗議，更為公司創始人招致殺身之禍。

4月25日，有消息稱一名持刀歹徒谷某某欲行刺米哈游公司2名創始人劉某、蔡某，現已被警方控制。雷達財經據此致電米哈游，但對方長久處于忙線狀態。經媒體確認，網傳消息屬實。

據悉，拉橫幅、刺殺等一系列玩家抗議之舉源于米哈游開發的角色扮演類手游《崩壞3》在周年慶時的一通操作。本被玩家傾注大量感情、對內擺出一副高冷姿態的游戲角色女武神，竟在外服cos兔女郎跳起了艷舞。“這簡直就是背叛”，有玩家對此表示。

資料顯示，《崩壞》系列作為米哈游旗下IP之一，在為公司帶來了豐厚利潤的同時，也聚集了一眾玩家信徒。但在“兔女郎事件”的影響下，已有大量玩家融號（意為故意毀壞游戲資源，破壞游戲賬號），更有米哈游另一款吸金大作《原神》的玩家擔心，將來會不會再度出現類似操作？

目前，米哈游《崩壞3》官方已發布道歉函，但多位玩家并不買賬。

玩家對《崩壞3》怨念已久

此次玩家持刀行兇前，《崩壞3》“兔女郎事件”已持續發酵良久。一位自稱是開服玩家，至今未斷簽過一天的網友小蓮對雷達財經表示，“對米哈游的不滿由來已久”。

資料顯示，《崩壞3》是由米哈游制作發行的一款角色扮演類3D動作手游，講述了世界受到神秘災害崩壞的侵蝕，需要玩家操控女武神去抵抗崩壞的入侵，維護世界和平。

2016年開服之初，《崩壞3》好評如潮，一度成為國內最受歡迎的ACG科幻動作游戲，其打出的口號“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戰”廣為流傳。

隨著時間的推移，游戲的口碑開始有所下滑。2020年8月上線的4.2版本，僅上線一周就發了8條道歉公告，彼時TapTap（手游分享社區）上近7天的評分暴跌至2.6，與接近7分的歷史總評相去甚遠。玩家們紛紛吐槽游戲的肝度（消耗的時間精力）和對氪金的需求度大大提升。

小蓮稱，“我陸陸續續充了4萬進這個游戲，本來隨著游戲的大火，覺得充些錢不虧，但大概是從半年多前開始，逼氪的現象越來越嚴重。到今年新年搞了個元寶模式，讓玩家為得到獎勵肝得苦不堪言，甚至漸漸失去了游戲本身的樂趣。”

在此期間，《崩壞3》還涉及文案抄襲、Bug不斷、主線劇情質量降低等諸多風波，但據小蓮所述，《崩壞3》官方都選擇了冷處理的態度，并未重視起玩家的意見。

“兔女郎事件”成刺殺導火索

2021年3月，《崩壞3》在日服、美服等國際服迎來了自己3周年的慶典，官方除了給出一系列的福利活動外，還推出了專屬的周年慶活動劇情，即在一個世界泡中，女武神們為還賭債換上兔女郎服裝來吸引顧客。

消息傳回國內，立刻引發軒然大波。“許多玩家和我一樣，對這個游戲傾注了很多感情，當你突然發現一直傾注感情培養的角色跑到外面去當兔女郎，然后官方繼續無視玩家，就覺得怒不可遏。”小蓮憤憤地說道。

一位自稱是《崩壞3》玩家的up主也在視頻中表示，“連神州大地的守護神符華也在其中，這簡直就是背叛。”

不僅如此，幾乎是在兔女郎上線外服的同時，國服還上線了一個寓意為“純潔和美好”的花嫁皮膚，兩者相比形成巨大反差。有網友將此形容為，玩家們自己“花錢買綠帽”，更有玩家總結了一個成語：嚴于綠己。

米哈游引發玩家憤怒的做法不止于此。小蓮表示，《崩壞3》還曾出現多次國服外服獎勵不統一的現象，國外玩家的福利很多時候是國服玩家可望而不可及的。對此，甚至有玩家直接在米哈游總部大樓上拉橫幅，指責米哈游崇洋媚外，把國服玩家當“韭菜”。

隨著玩家反對聲音的聚集，《崩壞3》官方于4月22日發布了《致艦長的一封信》，在致歉的同時稱已下架所有已發布的“兔女郎”宣傳視頻及內容，并將向《崩壞3》國服全體9級以上艦長發放10張擴充補給卡作為補償。

“10張卡的補償，跟充進游戲里的錢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我充4萬都跟不上肝的節奏，就這10張總共280元的卡就想把我們打發了嗎？上上周的直播控評嚴重，想去罵官方都得刷禮物上去，有個大佬充了3000就為了刷上榜一去罵官方，結果秒被刪。”小蓮感嘆道。

接二連三地被激怒后，有玩家做出了極端舉動。據媒體報道，谷某某在佛山市暫住地通過網上查詢到米哈游兩位創始人劉某、蔡某的身份及照片后，通過網絡購買了兩把管制刀具（彎曲刀刃，刃長約9c，已開鋒），欲到上海伺機殺害二人后，跳樓自殺。不過，谷某某已在米哈游公司園區被現場抓獲。

如何理解二次元玩家的情感？

雷達財經注意到，上述劉某、蔡某或為米哈游創始人，畢業于上海交通大學的劉偉、蔡浩宇，與二人一同創辦米哈游的上交校友還包括羅宇皓。有業內人士表示，米哈游在中國二次元游戲公司的領域屬最強一檔，其也因此吸納了上海大量的二次元人才。

有關二次元玩家群體，劉偉曾在接受采訪時提出了自己的理解：“主流游戲為仇恨付費，二次元玩家為愛買單。”

行業人士分析認為，二次元游戲其實是一個近乎玄學的分類，其內容的顯著特征并非只有日式的畫風，輕玩法、重人設才是二次元游戲的內核。

以《塞爾達》為例，這是一款二次元游戲的經典之作，米哈游旗下2020年9月新出的大作《原神》就曾被指出在主機界面有抄襲《塞爾達》的嫌疑。在游戲中，雖然有很多任務和打斗，但很多玩家更喜歡在游戲里體驗騎馬看風景、池塘抓魚等生活片段，進而幫男主完成回憶碎片的拼湊。

因此，二次元游戲既需要有完整的世界觀，同時又需要將人物的故事講好，立好人設，建立經久不衰的IP。基于前述原因，在2017年提交的招股書中，米哈游并未自稱游戲制造商，而將自身定位為“以動畫、漫畫、游戲和小說等產品為載體，深耕二次元文化的互聯網文化企業”。

近期因“兔女郎事件”陷入輿論風口浪尖的《崩壞3》，早在2012年就推出了系列的第一部游戲作品《崩壞學園》，而崩壞IP的推出甚至更早。得益于公司長達10年的IP運營，截至發稿，崩壞3的角色愛醬，在B站的賬號已擁有了287.7萬粉絲，超越王者榮耀與和平精英賬號粉絲之和。

在這個背景下，玩家在通過氪金抽卡等形式建立了自己與角色間的情感聯結后，進一步與游戲本身形成了更深層次的綁定。米哈游2017年的招股書中提到，長江證券研究報告顯示，二次元群體較為龐大的日本，其玩家平均每月在手游中付費金額為24.06美元，排名全球第一。

招股書還顯示，2014年米哈游推出的《崩壞學園2》，推出首年在該游戲中有所充值的玩家總人數達83.11萬人，其中充值超過1萬元的玩家達到1514人，雖然僅占付費玩家總人數的不到0.2%，卻貢獻著超付費總金額13%的人民幣。至2016年，在游戲中充值超過1萬元的玩家已達5679人，而這部分玩家的充值總金額高達1.07億元。

然而，二次元玩家們通過氪金等方式與游戲建立的深度情感聯結，同樣會放大玩家們對于游戲本身或背后公司不當做法的失望程度，讓游戲制造商遭到反噬。

“兔女郎事件”發生后，據嗶哩嗶哩平臺UP主“國產二次元手游觀察”數據，《崩壞3》的國服3月流水大跌67%。正如小蓮所述，“我們不是水軍，而是你那一批最忠誠的玩家，本來我們能容忍理解你的錯誤，但現在最想要你死的也是我們，也許死的時候我們會哭會難受，但我們并不會后悔。”

瘋狂吸金的米哈游

背靠大量二次元玩家群體，米哈游的吸金能力堪稱現象級。

此前的招股書披露，2014年、2015年、2016年以及2017年1-6月，米哈游分別實現營收1.03億元、1.75億元、4.24億元、5.88億元，同期凈利潤分別為0.66億元、1.27億元、2.73億元和4.47億元。2017年前，《崩壞學園2》的流水累計已超過了7億元，《崩壞3》在2017年初累計流水也超過了5億元。

而隨著或許是2020年下半年最火熱游戲《原神》的推出，米哈游更是賺的盆滿缽滿。

這款自9月底在手機、PC、主機端全面上線的，耗資超1億美元研發的二次元開放世界游戲僅上線一個月就從玩家手中賺取了2.45億美元，超過《王者榮耀》、《和平精英》等一眾經典，成為當月全球收入最高的手游。

得益于《原神》的市場表現，米哈游在2020年10月的收入環比暴漲567%。這款游戲在中國、日本、美國等30多個市場暢銷榜均位居榜首，還進入了全球108個國家和地區的暢銷榜前十。

值得一提的是，2020年12月，字節跳動CEO張一鳴“臥底”飛書，抱怨員工上班時間聊《原神》的消息更是讓這款游戲徹底出圈。網傳截圖顯示，張一鳴稱，自己因試玩《原神》加入了討論群，“今天早上10點到現在（15點20），這個群已經大幾百條消息了。好奇，一大早到現在群里聊天的同學/部門是今天工作很空閑嗎，這很常見嗎？”

而在2021年2月，米哈游總裁蔡浩宇作為嘉賓參與了上海交通大學硅谷校友會組織的“乘風破浪–交大人職場/創業的故事”系列對話，彼時他曾透露，2020年米哈游的營收已突破50億元。

另據Sensor Tower數據，《原神》自發行以來，僅移動端就在6個月內吸金超過10億美元。同樣是賺取10億美元，2020年收入最高的移動游戲《和平精英》用了16個月，《王者榮耀》則花了18個月，可見《原神》的吸金能力。

與《崩壞3》相似的是，“愛之深責之切”的情況已經在《原神》的身上有所體現。《原神》中的一個角色“鐘離”，在推出前受益于宣傳一度成為人氣最高的角色，但正式上線后卻遠低于玩家預期。于是在TapTap《原神》評論區中，該角色上線10天后的近7天評分跌至1.9星（滿分5星），官方貼吧中玩家們的憤怒與不滿清晰可見。

2020年9月，米哈游主動撤回了IPO申請，彼時米哈游對單一游戲IP的依賴嚴重，未來持續盈利能力受到質疑。行業人士認為，如公司想再度沖擊資本市場，此次的事件對公司是個警醒。

畢竟，目前已有玩家在知乎中提問：“原神將來會不會出現‘兔女郎事件’？”一答主將該事件定義為“以增加游戲流水為目的，破壞游戲內人物，背景等設定”后給出了自己的答案：“短期內可能性較小，長期可能性極大。”

“這次事件，給了米哈游一個教訓。”行業人士稱，二次元是把雙刃劍，但帶來大量忠誠玩家的同時，操作不當，也容易傷害玩家感情，米哈游應把握好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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