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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雷達財經，作者 | 李宏晶，編輯 | 深海

1月4日早間，愛爾眼科官方微博公布了關于艾芬女士診療過程的核查報告。報告稱，經核實，艾芬女士右眼視網膜脫離與本次白內障手術無直接關聯。

此前，醫學教授、武漢市中心醫院急診科主任艾芬在社交媒體發文稱，自己在武漢愛爾眼科醫院接受白內障治療后，出現視網膜脫落、右眼近乎失明的狀況。

對于愛爾眼科的核查結論，艾芬在微博中回應表示，該報告避重就輕，混淆視聽。艾芬懷疑，愛爾眼科常規檢查之所以"不徹底"，是因為"因為眼底變性治療很便宜，白內障手術花了2萬9千元。"

雷達財經注意到，作為一名商人，愛爾眼科創始人陳邦的確非常成功。福布斯發布的2020年中國400富豪榜中，陳邦以1047.6億元的身家排在榜單第28位，蟬聯湖南首富寶座。

而陳邦的起家史，類似于莆田系，所不同的是承包眼科。1997年，陳邦傾盡3萬元積蓄，利用融資租賃等手段，引進先進的眼科醫療技術和設備，采取“院中院”的形式與公立醫院合作。

近年來，愛爾眼科依靠并購，公司已由最初的4家醫院，發展至目前的600余家。一位長期從事醫療行業投資的專家表示，該行業投資周期比其他行業更長，如果擴張過快，可能就忽視了安全、質量等因素，導致醫療糾紛和事故發生的風險增加。

艾芬稱愛爾眼科核查報告避重就輕

2020年12月31日，武漢市中心醫院急診科主任艾芬醫生在微博上公開維權，表示自己的右眼幾近失明的原因，是武漢愛爾醫院的不恰當診療。

艾芬在微博上透露，2020年5月自己在武漢愛爾眼科醫院進行人工晶體植入手術治療白內障，術后視力更差，甚至出現視網膜脫落。在她看來，2.9萬元的晶體植入手術既"不必做"，愛爾眼科又在手術過程中有不規范行為，術前檢查不仔細，未及時發現視網膜問題。

2021年1月2日，愛爾眼科醫院官方微博消息，對于艾芬在武漢愛爾眼科醫院的眼病診治事件，愛爾眼科醫院集團迅即成立集團調查工作組，并于2021年1月1日連夜趕赴武漢進行調查。

1月4日，愛爾眼科官微發布了"愛爾眼科醫院集團關于艾芬女士診療過程的核查報告"，報告結論稱，艾芬右眼視網膜脫離與本次白內障手術無直接關聯。并且給出的原因為：一是艾芬手術過程順利，無并發癥；二是視網膜脫離發生在白內障手術5個月后；三是術眼眼軸29.06mm，屬超高度近視，是視網膜脫離的高危因素。

對于愛爾眼科的上述報告，艾芬隨后在微博中進行了回應，表示愛爾眼科集團的核查報告避重就輕、混淆視聽、管理混亂、推卸責任。

艾芬稱，此前與武漢愛爾眼科醫院副院長王勇通過電話，對方承認在給自己做白內障手術前，檢查了眼底，但只檢查了眼底中央，沒有檢查眼底周邊，未發現眼底變性。這屬于檢查不夠徹底，對此深表遺憾，愿意道歉。

"王勇還表示，如果檢查徹底，發現了眼底變性，要不要、能不能做白內障手術，要看眼底變性的治療情況。"艾芬進一步表示，眼底是否變性是眼科一項常規檢查，治療起來也比較容易。一項常規操作，到了愛爾眼科那為什么"不徹底"？她懷疑愛爾在趨利：因為眼底變性治療很便宜，白內障手術花了兩萬九千元。

最后，艾芬表示，從愛爾的兩份通報，絲毫看不出任何認錯的態度，接下來，自己將用證據說話，用證據合理提出問題。

或許受此事件影響，1月4日，愛爾眼科股價下跌8.91%，市值蒸發275億，主力資金流出11億元。截至收盤，愛爾眼科股價68.22元，市值2812億元。

承包科室起家，手法和莆田系類似

愛爾眼科創始人陳邦，目前已是財富超千億元的湖南首富。福布斯發布的2020年中國400富豪榜中，陳邦以1047.6億元的身家排在榜單第28位，蟬聯湖南首富寶座。

梳理陳邦的過往創業歷史，其經歷可謂豐富。公開資料顯示，陳邦系湖南長沙人，年輕時當過兵、做過器材代理，還在海南炒過房。90年代初期，陳邦來到海南做椰汁批發生意，賺了人生第一桶金。后又投身當時火熱的海南房地產開發大潮，不過在1994年趕上海南地產泡沫破滅，陳邦的生意遭遇失敗。

而陳邦的重新崛起，和莆田系民營醫院的發展路徑有十分相似的地方。

據了解，莆田系起初也是承包公立醫院"皮膚科"、"婦科"之類的科室，或者托管一些盈利能力較差的公立醫院，重點發展利潤較高的科室，而對眼科、外科等技術要求高、利潤空間小的科室投入不足。資金越來越充裕之后，莆田系開始自建醫院。

陳邦瞄準的是眼科。有消息稱，一位靠給醫院租賃眼科治療儀器為生的鄰居，給了陳邦進入醫療領域的啟示。那位鄰居與上海第六醫院合作，引進國外先進設備和技術在上海第六醫院做白內障手術。

據陳邦家鄉媒體《長沙晚報》報道，1997年，陳邦傾盡3萬元積蓄，利用融資租賃等手段，引進先進的眼科醫療技術和設備，采取“院中院”的形式與公立醫院合作。

依靠公立醫院的優勢資源，陳邦幾年時間再一次完成了資本積累。

但好景不長，2000年，國家開始大力整治公立醫院"院中院"，衛計委發布的《關于城鎮醫療機構分類管理的實施意見》明確，"政府舉辦的非營利性醫療機構不得投資與其他組織合資合作設立非獨立法人資格的營利性的'科室'、'病區'、'項目'。"同時，政策也打開了民營資本開辦營利性醫院的窗口。

2001年陳邦開始自立門戶，在沈陽開出第一家眼科專科醫院，不過由于當時患者還沒有到私立醫院看病的習慣，愛爾眼科舉步維艱。但陳邦堅持了下來，并且于2003年在長沙、武漢和成都等地設立四家眼科醫院，這幾家醫院的成功讓愛爾眼科走上了品牌連鎖之路。

并購和營銷是擴張兩大法寶

據官網介紹，愛爾眼科醫院集團目前在中國、西班牙和新加坡擁有3家上市公司，眼科醫院及中心數量達600余家，其中中國內地500余家、中國香港7家、美國1家、歐洲80余家，東南亞12家，中國內地年門診量超1000萬人次。

從最初的4家醫院，到目前的600余家，愛爾眼科能夠迅速發展，離不開借助資本市場融資，通過并購，實現狂飆式發展。

iFinD數據顯示，2009年上市至今，算上IPO募集和兩次增發，愛爾眼科從資本市場上獲取的直接融資金額為50.21億元。有了資金，再借助"基金+上市公司"的模式，放大杠桿，加快擴張速度。

2014年，愛爾眼科開始使用這種模式，當年公司出資1億元參與設立北京華泰瑞聯并購基金中心、2000萬元與深圳前海東方成立了2億元規模的眼科醫療服務產業并購基金。用10%-20%的出資比例，愛爾眼科先后參與了7家左右類似的并購基金，這讓其用10億余自有資金，撬動了超過160億元的并購基金規模。

并購基金收購后，交給愛爾眼科經營，待標的達到一定盈利能力后，愛爾眼科再進行收購。新開設的醫院，一般由愛爾眼科和合伙人聯合投資，待新醫院培育達到一定的盈利水平后，愛爾眼科通過發行股份進行收購。

2019年年報顯示，愛爾眼科當年分別收購或新建了湘潭仁和、普洱愛爾、淄博康明愛爾、武漢洪山愛爾等18家醫院及31個門診部或診所。截止2019年12月31日，愛爾眼科并購基金旗下仍持有眼科醫院275家，門診部37家。

2020年6月，愛爾眼科以18.7億元收購了30家眼科醫院，其中26家為愛爾并購基金旗下醫院。這批醫院已于7月1日被納入公司合并報表范圍，幫助愛爾眼科2020年前三季度實現營收85.65億元，較同期增長10.78%；實現歸母凈利潤15.46億元，較同期增長25.6%。

實現了醫院規模擴張，營收能否持續跟上擴張速度，營銷就成了關鍵。有業內人士透露，愛爾眼科此前通過免費體檢的方式吸引部分消費者，這種方式不僅讓獲客成本降至最低，還可以將公司品牌推廣出去。但這種模式現在已經行不通，很多地區不允許存在這種情況。

為吸引更多消費者，加大廣告營銷成了愛爾眼科的另一種獲客方式。財報數據顯示，2016-2019年，愛爾眼科的銷售費用分別為5.12億元、7.74億元、8.26億元以及10.49億元。在2019年的銷售費用中，直接用于"廣告及業務宣傳費"的金額為5.13億元。

除此之外，愛爾眼科還有更隱秘的營銷方式。據棱鏡報道，愛爾眼科招募中國醫科大學眼科醫院院長張勁松、北醫三院眼科副主任郝燕生、浙大眼科研究所副所長李毓敏等行業專家出任公司省級"總院長"，另外加大與學校、科研院所的合作，通過不斷與院所、專家建立聯系，增強自身學術背景，強化患者的信任度。

瘋狂擴張背后存隱患

愛爾眼科一路擴張的過程中，與艾芬類似的醫療事故頻發，雷達財經此前的報道中，曾有愛爾眼科致患者左眼失明的案例。

2019年年報中，愛爾眼科提示了公司面臨的醫療風險。公司表示，由于眼球的結構精細，組織脆弱，并且眼科手術質量的好壞將受到醫師水平差異、患者個體的身體和心理差異、診療設備、質量控制水平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因此眼科醫療機構不可避免地存在一定的醫療風險。

近期面對機構調研，愛爾眼科董事長陳邦稱，公司醫療質量一直把控得很好，一些標準高于國家標準，并落實到位，所以事故率和糾紛率極低，風險控制體系不斷完善，公司也投保了醫療責任險，任何時間都要有底線思維。陳邦表示，絕大多數的醫療糾紛并非醫療事故，糾紛是溝通問題或服務質量引起的，可能態度好一些就沒事，所以服務無止境。

而在經濟學家宋清輝看來，愛爾眼科在發展過程中出現的一些醫療糾紛事件，一定程度上體現了愛爾眼科并購的步伐邁得太快，導致管理跟不上。

"連鎖發展并不是簡單地管嚴管松，而是合理授權、松緊適度、與實俱進，不能僵化，既要發揮總部的引領、支撐、督導作用，也要釋放各級分支機構的創造性和活力。"對于并購后的醫院如何落實管控，陳邦稱，愛爾總部通過對各地醫院的強管控來保證每一間愛爾眼科醫院的醫療質量、服務質量、合規行為、財務透明度等，都能夠達到高標準。

一位長期從事醫療行業投資的專家表示，醫療行業有其自身特點，投資醫療行業的周期要比其他行業更長，而且細分的眼科手術對專業性要求更高，具有很高的技術門檻，相應也對醫護人員有著更高的要求，如果擴張太快可能會忽視安全、質量等因素，導致醫療糾紛和事故發生的風險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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