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華其人
文 | 雷達財經(ID:leidacj),作者 | 李宏晶,編輯 | 深海
6月16日,備受關注的新城控股原董事長王振華猥褻女童案一審開庭。據悉,目前擔任王振華案的辯護律師為煒衡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李肖霖、京衡律師事務所主任陳有西。李肖霖、陳有西均是知名刑事辯護律師。
因涉嫌猥褻未成年人,此案不公開審理。陳有西稱,案件審理整體還在進行當中,6月月16日不可能會有明確的結果。
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張耀軍律師向雷達財經表示,如果猥褻兒童罪被控事實成立、證據確鑿,則王振華構成猥褻兒童罪,依法將可能被判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且從重處罰。
新城控股董事長王振華被刑拘后,其子王曉松接任董事長。其后新城控股采取了一系列應對舉措,包括迅速停止了拿地動作,并開始轉讓、出售部分項目以求快速回籠資金。
雷達財經梳理發現,王曉松接任后,新城控股業績增長失速。財務數據顯示,2015年至2018年期間,新城控股業績增速最低為57.32%。然而,2019年,公司凈利潤僅同比增長20.61%。2020年一季度,新城控股業績增速為31.96%,仍低于王振華主政時期。
據常州當地人介紹,王振華從紡織行業白手起家。
1962年3月,王振華出生于常州武進。少時家境并不富裕,其在家中排行老五,上面還有4個哥哥,父親身體一直不太好,在村里擺地攤做小生意。養家全靠母親一個人撐起,王振華的母親曾經是紡織廠的工人。
王振華老家 已被征地并建成商品房 雷達財經 長帆攝
江蘇廣播電視大學畢業后,王振華頂替母親的名額進入紡織廠工作。由于肯鉆研、愛學習和性格外向,王振華得到領導賞識,僅用5年時間就坐上了車間主任的位置,成了廠里的"紅人"。
據當時的同事回憶,王振華在擔任武進第一棉紡廠車間主任時月薪已高達500元,這在當時的整個中國工薪階層中,已是高薪中的高薪。
肯鉆研的王振華,并不滿足于一個車間主任。
1988年10月,王振華跳出國營棉紡廠,在武進湖塘區創建了一家織布廠。王振華用存款買了6臺紡織機,專門為制衣廠做原料加工,將原料紡織成布。靠著過硬的紡織技術,以及原武進第一棉紡廠車間主任的名聲,三年時間,王振華把6臺紡織機的小作坊,做成了"湖塘區織布廠"。
兩年后,積累了200萬元資金的王振華決意跳到房地產行業。
1993年,不到32歲的王振華,聯合幾位合伙人,投身到了轟轟烈烈的房地產行業,創辦了武進新城投資建設開發有限公司(新城控股集團前身)。90年代是房地產的黃金時期,王振華控制下新城控股發展迅速。
2000年,武進新城房產開發公司(常州新城房產開發有限公司)的營業收入已有1.5億元。2001年,江蘇新城將控制的武進新城房地產裝入江蘇五菱B股,成功在B股上市。這時已經成為一家上市公司董事長的王振華,選擇了進一步深造,在2002年底進入長江商學院學習,獲碩士學位。同年,新城控股將住宅開發業務拓展至滬寧沿線,開始走出常州。
2009年,王振華將公司總部遷至上海。此后,新城控股資本運作頻繁。2012年11月,新城發展控股在香港成功上市。2015年12月,新城系再次完成一次重要的資本運作——發行股份吸收合并子公司新城地產,成為第一家“B轉A”的房地產公司。
2013年起,新城發展控股就頻繁通過發行債券募集資金。有了充足資金,在2014年樓市低迷的時候,新城控股逆周期在長三角等地二三線城市大規模拿地。土地貨值大增之后,新城控股準確踩中2015年后上海及周邊二線樓市房價快速上漲節奏,以及長三角三四線棚改去庫存紅利,銷售額連年翻倍。
財報顯示,2015年至2018年,新城控股合約銷售額分別是319億元、650億元、1265億元和2210億元,年均復合增長率達62.24%。2019年,新城控股累計實現合同銷售金額約2708億元,同比增長22.48%。根據中指研究院數據,新城控股合同銷售額排名進入全國10強,位列第8名。
隨著新城控股的發展壯大,王振華個人財富也水漲船高。2019年,王振華位居福布斯全球億萬富豪榜排名第478位,財富值41億美元。
這一切直到王振華涉嫌猥褻女童案發。
2019年6月30日22時許,普陀警方接王女士報警,稱其女兒被上海一女性朋友周某某從江蘇老家帶至上海并入住本市一酒店,后其女兒在房間內遭到一男子猥褻。接報后警方高度重視,迅速開展相關工作。
7月1日下午,在警方工作下犯罪嫌疑人男性王某某至公安機關接受調查。7月2日晚,犯罪嫌疑人周某某至公安機關自首。
媒體披露的細節顯示,事發當天,周姓女子帶了2個女孩進入酒店,小的9歲,大的12歲。當晚,王某某支付了1萬元現金給周某某。事發后,女童哭著給媽媽打電話,王女士連忙報警并趕到上海。根據受害女童已驗傷結果,存有陰道撕裂情況,構成輕傷。
7月3日晚,新城控股發布公告,確認公司董事長王振華被刑事拘留,其子王曉松接任第二屆董事長。
7月10日,上海市普陀區人民檢察院以涉嫌猥褻兒童罪依法對犯罪嫌疑人王振華批準逮捕。
今年5月29日,江蘇省人社廳官網披露,日前江蘇省人社廳發布公告: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印發決定,撤銷王振華“全國勞動模范”稱號,收回獎章、證書等,停止其因獲得該榮譽而享有的有關待遇,并追繳其所獲獎金等物質獎勵。
6月16日,據《棱鏡》報道,王振華因涉嫌猥褻兒童案在上海市普陀區人民法院一審開庭。上午11點半,王振華的四名辯護律師走出法院,包括北京煒衡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李肖霖、浙江京衡律師事務所主任陳有西等。
陳有西稱,案件審理整體還在進行當中,下午還會繼續開庭,今天不可能會有明確的結果。據悉,李肖霖、陳有西均為目前中國最知名的刑事辯護律師。
王振華有可能面臨怎樣的法律制裁?
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張耀軍律師向雷達財經表示,從目前檢方對王某起訴的罪名可知,本案中王某涉嫌的應該是猥褻兒童罪,雖然被害人有陰道被撕裂的傷害后果,但檢方沒有指控王某構成強奸罪,說明在案事實僅限于猥褻行為,即王某以刺激或滿足性欲為目的,用性交以外的方法對受害人實施了淫穢行為。
張耀軍律師表示,根據我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條規定,猥褻婦女的處以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聚眾或者在公共場所當眾犯前款罪的,處5年以上有期徒刑;猥褻兒童的,依照兩款的規定從重處罰。
"據此規定,如果被控事實成立,證據確鑿,則王某構成猥褻兒童罪,依法將可能被判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且從重處罰。"張耀軍稱。周某協助王某猥褻兒童,則應當被認定為王某的共犯,但屬于從犯地位,依法也可能被判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接任新城控股董事長的王曉松生于1987年12月,加拿大國籍,畢業于南京大學環境科學專業。王曉松曾在2013年2月4日出任新城控股公司總裁,當時年僅26歲的他被稱為A股史上最年輕的總裁。
后于2016年10月24日晚間,王曉松在公司內部發郵件,宣布辭去新城控股總裁職務。兩天后,新城控股發布公告稱,公司聘任王振華接任總裁。
直到2018年8月24日,王振華再次辭去總裁職務,新城控股也迎回“少東家”,再次聘請王曉松擔任總裁。外人懷疑這對父子之間的權力斗爭,新城集團相關負責人回應,“父子相爭”一說純屬空穴來風,毫無依據。
王振華事件發生后,國際評級機構普爾、穆迪、惠譽和投資銀行高盛,均開始調低對新城系公司的信貸評級及債券評級。同時,幾十家基金公司也不約而同的下調了新城控股的估值價格。
市場的看淡情緒,明顯影響到了新城控股的經營決策。尤其是在公司2019年一季度末資產負債率高達84.57%的情況下,為了應對沖擊、增強財務安全性,新城控股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長達4個月暫緩拿地,將多個處于前期開發階段尚未銷售的新獲純住宅項目股權轉讓。
2019年7月22日,新城控股公告稱,公司在協商出售的部分項目股權約40個。7月24日公告稱,籌劃轉讓部分項目公司股權及相關債權,交易總額不超過150億元,以優化公司資產負債結構,增強抗風險能力和經營穩健性。
在出售資產獲取現金流的同時,新城控股也暫緩拿地。
據媒體統計,去年7-11月,新城控股一共新增16宗地塊,其中8月份和10月份零拿地。而2018年第三季度拿地近40宗、2019年上半年拿地80宗。
據克而瑞公布的2019年1-11月中國房地產企業新增貨值TOP100榜單,新城控股以新增土地貨值2158.3億元名列12位,而其在2018年位列前十。
上述事件還傷及上市公司盈利水平。
財報數據顯示,2019年新城控股營業收入858.47億元,同比增長58.58%;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126.54億元,同比增長20.61%,這一數據為2015年“B轉A”后最低。據統計,2015-2018年,新城控股業績增速分別高達57.32%、64.42%、99.68%和74.02%。
數據來源:新城控股2019年財報
數據來源 同花順IFind 統計
值得注意的是,2019年新城控股年報顯示,公司投資性房地產公允價值變動損益為26.47億元,占當期126.54億元凈利潤總額比例高達21%。
據財務從業人士介紹,投資性房地產以公允價值計量的會計手法下,公允價值增加的部分不僅體現為公司利潤,還可以增厚公司凈資產。然而,一旦房價進入趨勢性下跌,投資性房地產公允價值將顯著下降,這對于投資性房產貨值高達682億元的新城控股來說無疑將是一場災難。
數據來源:新城控股2019年財報
此外,2019年新城控股將45.24億元的利息支出采取了資本化處理,此舉相當于減少財務支出,增加利潤近三分之一。
數據來源:新城控股2019年財報
在地產開發業務中,新城控股采用"住宅+商業"雙輪驅動模式,2019年新城控股住宅業務、綜合體業務分別實現銷售收入422.67億元和380.56億元,對應的毛利率分別為25.6%和36.96%,較2018年均出現下滑,進而導致新城控股整體毛利率由36.69%下降至32.64%。
數據來源:新城控股2019年財報
在2019年全年858.47億元的收入中,其中商業運營租金及管理費收入增長至40.69億元,同比大幅上漲92.3%。盡管新城控股商業出租業務同比增速更高,但在新城控股營業收入中的占比仍只有4.81%,地產開發業務仍舊占據絕對主導地位。
數據來源:新城控股2019年財報
城市能級較低成為新城控股住宅業務銷售下滑的首要原因。年報數據披露,新城控股三四線城市銷售金額占比在2019年已超過60%,二線城市占比下降至32.8%。近兩年以來,隨著國內三、四線城市銷售去化壓力的不斷增加,新城控股住宅業務毛利率已經持續第三年出現下滑。
土地儲備上,截至2019年末,新城控股在全國105個大中型城市合計擁有土地儲備1.24億平方米,滿足未來2-3年的開發運營所需。公司在全國最具經濟活力和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區布局,其中一、二線城市占公司總土地儲備的38.30%,長三角區域三、四線城市占公司總土地儲備的36.00%。
數據來源:新城控股2019年財報
對于王曉松履職近一年的表現,一位接近王曉松的新城控股人士表示,"他頂住了巨大的壓力,帶領新城走出危機,活下去且活得更好。"該人士表示,今年5月底,四大商業銀行中也有一家,給了新城新增項目開發貸放款。
在5月19日新城控股的股東大會上,王曉松復盤新城的發展經歷,他表示,成立27年的新城,第一個15年靠住宅增加銷售和利潤,第二個15年靠住宅和商業雙輪驅動,未來的15年利潤則來自于商業管理。
新城正處于第二個15年發展的末尾,按照規劃,將進入向商業管理要利潤的階段。按照王曉松的分析,這一階段新城控股不但要繼續擴張商業地產規模,還要改變商業地產運營的方式。
一方面,過去幾年純住宅市場規模保持在17萬億元左右,天花板已至。王曉松希望新城未來的現金流和利潤來源從住宅開發轉到商業開發里去。
按照新城的測算,預計到2025年有3500家面積超過8萬-9萬平方米的購物中心。而現在只開業一半左右,還有大量有人口優勢的三四線城市甚至都沒有購物中心。這就是新城商業板塊日后的市場空間。
另一方面,商業地產運營已經逐漸從經營場地轉向經營會員與客群。在股東會上,王曉松坦言,對"人"的經營是新城商業地產的短板。
"首先從經營場地發展到經營會員形成用戶黏性,把場地做活坪效做高,以平臺為場景,建立與客群的深度連接。然后,在場景提升等商場運營管理之上,加強會員發展和變現,借助AI、5G等技術,挖掘新城控股業主的潛力。"王曉松給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
不過,有地產觀察人士表示,處于三、四線城市的持有型物業項目,增值較慢、資產流動性差,在很大程度上對其財務還是一種拖累。所以,新城控股需要更多地以住宅銷售的現金流來補充和培育所持有的商業物業。
2020年6月4日,新城控股發布2020年5月銷售簡報。5月份公司實現合同銷售金額約224.12億元,銷售面積約203.93萬平方米。1-5月累計合同銷售金額約714.55億元,比上年同期下降23.06%;累計銷售面積約654.15萬平方米,比上年同期下降17.84%。
天風證券最新研報指出,新城控股1-5月銷售金額恢復至去年同期的近八成,完成2020年銷售目標的28.6%,相比于往年當前目標完成率較低,主要和疫情影響之下推貨節奏鋪排變化有關。
由于2019年下半年新城控股拿地大幅減少,從而導致拿地和工程開支減少,使得報告期內新城控股的財務杠桿下降。截至2019年末,新城控股的負債總額4002億元,總資產4621億元,有息負債為678.83億元。調整后的資產負債率為76.58%,較2018年末的75.94%略有上升。
而調整后的凈負債率大幅下降至16.4%。新城控股對此稱:凈負債率下降最大的原因是公司2019年下半年基本未拿地。對房地產行業來說,最大的資金流出就是拿地和工程開支,拿地減少導致凈負債率的下降。
數據來源:新城控股2019年財報
在減少拿地的同時轉讓項目回籠資金,新城控股2019年現金流入凈額同比增長超過十倍,達到435.8億元。
數據來源:新城控股2019年財報
從償債能力角度來看,截至2019年底,新城控股共持有現金639.4億元,短期債務306.02億元,現金短債比率達到2.08,公司的短期的償債壓力也得到進一步降低。
盡管償債能力好轉、現金充沛,不過今年上半年,新城控股還是頻頻在債券市場上融資。
5月20日,新城控股成功發行2020年度第三期超短期融資券,發行金額10億元,票面利率4.39%。而在此前的5月9日,新城控股發布公告稱,在銀行間債券市場發行2020年度第一期中期票據,發行金額15億元,發行期限不超過5年。
6月3日,據上清所披露,新城控股擬發行一筆規模為7.5億元的超短期融資券,發行期限為270天。據悉,該筆債券為新城控股2020年度第四期超短期融資券。此外,6月5日,新城控股母公司新城發展發布公告稱,擬發行金額為4億美元的優先票據,利率6.45%。
在頻繁融資的背后,是新城控股的拿地力度在增加。
據克而瑞研究中心數據,繼3月新增6幅、4月新增12幅地塊后,5月,新城控股繼續踏準市場節奏積極補倉,新增10個項目。1-5月份,新城控股新增土地貨值793.5億元、新增土地建筑面積687.9萬平方米,均位列榜單TOP10。
一位地產行業分析人士表示,在過了300多天現金為王的日子后,新城控股已經恢復拿地,重啟擴張模式。而擴張后能否再迎來一輪大行情,存在巨大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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