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近年來,吉利德所購買的項目或合作的公司,大多只是技術尚處于早期階段的高風險小公司。在吉利德處于創業初期缺乏資金時,這樣以小搏大的賭局確實讓它贏得了抗艾滋病的市場。可是現在的吉利德已經成長為一家大藥企,還有必要在這種“撞大運”的路上一路走到黑嗎?或者,吉利德也應多來中國來看看,這片新興市場中有眾多產品管線豐富的公司,說不定能給吉利德帶來多幾個選擇。
本文發于藥時代,作者為Fiona Yu;經億歐大健康編輯,供行業人士參考。
2016年3月的一天,隨著下班時間的到來,加州福斯特鎮的陽光變得越來越柔和。一位銀發碧眼的中年人在他的辦公室里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著什么。終于,電話鈴響了,他迫不及待地接了起來。?
電話里傳出了公司首席法律顧問的聲音,“Milligan先生,根據陪審團的決定,加州地方法院已經作出了裁決。對我們而言,這個裁決里有一個好消息,也有一個壞消息。您要先聽哪個?”
這位中年人回答道:“那就從壞消息先說起吧。”
“壞消息是,陪審團一致認定我們要為丙肝藥物向默沙東支付專利使用費用;好消息是,金額只是2億美元,而不是對方所要求的20億。”
聽到了只要2億美元這個數字,這位中年人懸在空中的一顆心終于踏實了。在制藥領域,關于專利的法律訴訟向來都是家常便飯,圍繞著技術來追逐利益的大戲你方唱罷我登場,舞臺之幕從來沒有真正合攏過。在道上混的大公司,幾乎都是從既做過原告又做過被告的槍淋彈雨里走過來的。即使這樣,這個案子對這位銀發中年人依然非同尋常,他就是一個月前才剛被任命為吉利德公司新CEO的約翰?米利根(John Milligan)。該案如何處理,不僅僅涉及到吉利德在財務上所面臨的損失大小,也涉及到公眾對米利根新官上任后領導能力的評價。?
2013年前,丙肝一直被視為不可攻克的疾病,眾多制藥企業的相關努力最多只能夠起到緩解的療效。幸運的是,吉利德的神藥Sovaldi于那一年被美國FDA批準上市,在全球展開了丙肝剿滅戰,徹底治愈了一位又一位病患。2014年,吉利德又推出了副作用更小、治愈率更高的升極版Harvoni。手握救命神丹卻似乎缺乏菩薩心腸,為期12周的治療被吉利德定價高達8-9萬美元。于是乎,該藥物系列在2015年一年就為吉利德貢獻了高達191億美元的天價營業額。自此,民眾私下也將吉利德的拼寫由Gilead改為Greed,嘲諷著這家公司的貪婪。?
歸根溯源,吉利德的這頭現金牛是來自于它以110億美元所購買的Pharmasset公司。2011年底,Pharmasset的口服丙型肝藥物剛進入Ⅲ期臨床, 凈虧損累積高達9千多萬美元。業界一致認為,吉利德用自己1/3的企業價值,去追求一個在臨床試驗可能失敗的高風險公司,很可能會賠得底都掉光了。不過,吉利德卻仿佛有超乎業界認知水平的一雙慧眼,Pharmasset的丙肝藥全部獲FDA批準,而且療效驚人。此后三年半的時間內,吉利德的股價從20美元升至120美元,公司一躍成為了全球的十大藥企業之一。?
暴利當頭,必有勇夫。Sovaldi 和 Harvoni 為吉利德帶來的滾滾洪利,也招來了一匹“大灰狼”。默沙東一紙訴狀將其告到美國法院,聲稱這些丙肝藥物的化學結構是基于自己的專利而開發的,要求獲賠20億美元的專利使用費。
坦率地說,當科技進化到一定階段,一些藥物的基本研發原理往往都是業界所共知的。某位科學家在某一權威雜志上發表了一篇學術論文,就有可能啟發了其他科學家朝同一方向努力,最后產生出許多結構類似的藥品。再加上同源同宗的學派林立,一旦有了好藥,“利”字當頭,自然而然就引發了無數專利之爭。作為局外人,我們很難判定這些研發究竟應該誰屬,業界也只能根據法律的規則,作出“相對合法“卻不能“絕對合理”的判定。?
2億美元的賠償金尚在吉利德能夠輕松支付的范圍內,米利根于是舒了一口大氣。然而,電話里法律顧問的聲音顯然還沒結束:“另外一個可喜的消息是,我們已有充分證據,證明默沙東原來負責這項專利的律師菲利普·杜雷特(Philippe Durette),在調查時數次作了偽證。他曾經代表默沙東,在一次會議中參與了對 Pharmasset 的盡調,甚至清晰地看到了Sovaldi的關鍵分子結構。IT系統有他參與過電話會議的確切記錄,可是他卻反復不予承認。”
聽到了之里,藥企老將米利根甜蜜地會心一笑,他意識到了吉利德在這場訴頌中將完勝默沙東。果然,在吉利德的全力反擊下,三個月后,美國地區法院法官Freeman提交了65頁的案件調查意見,整個事態突然發生了180 度大翻轉。因為杜雷特向法院作偽證,所以法官判定吉利德完全不用支付默沙東任何專利使用費。自從以后,歷史上最昂貴的一句謊言被刷新高,就是默沙東的這位專利律師所作的偽證,它也以2億美元的高額被收錄進了美國的司法歷史。?
米利根擁有生物制藥行業高管的標準配置式教育背景,即伊利諾大學的博士學位以及UCSF的博士后培訓。1990年,他以基層研究科學家的身份加入了吉利德,為第32號員工。過去26年間,他幾乎在公司所有重要的職位上都服務過,包括作為公司的COO和CFO。在2006和2007兩年,“機構投資者”雜志曾連續兩年將米利根評選為生物制藥界的最佳CFO。2016年,米利根走上了他的人生高峰,成為了吉利德的第三任CEO。?
時間回推至1987年,一位29歲名叫邁克?韋奧丹(Michael Riordan)的醫生創立了“吉利德科學公司”(Gilead Sciences)。韋奧丹擁有華盛頓大學的化學學士學位,但在他拿到了約翰霍普金斯的醫學博士學位后,便立志一生從商,所以又攻讀了一個哈佛商學院的MBA學位。畢業后他在門羅風險投資公司(Menlo Ventures)工作了一年,摸透了風險投資的運營套路后,就下海創立了吉利德。吉利德一詞源于中東的一種乳膏,它被視為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藥品。?
韋奧丹小時后感染過登革熱,所以,吉利德從誕生伊始,他就將其商業方向鎖定在抗病毒領域。初創的生物藥企都有一致的基本特征 -- 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要技術卻不成熟、要商譽卻飄渺在未來,那為什么只有像吉利德這樣為數極少的公司能成為全球前50大藥企呢?在企業萌芽的時候,談未來的戰略和執行都很遠,當下所能拼的,就只有創始人的人格魅力和性格定力,該粘合住的團隊要呵護好,該面對的困境要走得過。在公司一無所有之初,韋奧丹還是憑借自己的領導力將內部的各位大神各歸其位,作為一駕完整的馬車按照策劃好的技術路線開始奔跑上路,盡管這時他們還不真正具備做出世界一流創新藥品的能力。
對外,長袖善舞的韋奧丹在董事會中云集了一批知名的政治家、諾貝爾獎得主,還有當紅的律師和經濟學家。他還曾經寫信邀請巴菲特入股,只是巴菲特并沒有同意。和其它靠燒錢才能存活下來的生物制藥公司一樣,吉利德在創立之后十年都沒有足夠的收益來填補研發和運營所造成的虧空,但這一批站臺的名人卻為他在資本市場上頻頻融資起到了神一般的助攻。
像當年艱苦卓絕的中國人民經歷了八年抗戰一樣,吉利德也花了八年多的時間在種種困難中反圍剿,最終獲得了成功。1996年,它的第一個新藥Vistide終于獲批上市,用于艾滋病患者因CMV病毒感染而誘發的視網膜炎。但Vistide的商業表現并不成功,年銷售額從未超過1000萬美元,并在2002年后就在吉利德的年報中銷聲匿跡了。雖然吉利德連它的成本都沒有收回來,卻以這次新藥獲批上市成功為名,募集到近2.5億美元的新融資。正是這筆錢的支持,吉利德才具備了能夠高速發展的財力。
1997年,韋奧丹將自己CEO的接力棒交到了約翰? 馬汀(John Martin)。從此,馬汀開始了約20年的CEO執政生涯。馬汀也是科班出身,背景為芝加哥大學有機化學博士;他亦是吉利德的老將,早在1990年吉利德初期就已加入作為該公司的研發副總裁。截至馬汀卸任時的2016年,吉利德這個“美國夢”僅僅誕生了30年,銷售收入就已翻了1000倍,總資產達703億美元,持有的現金和現金等價物達到367億美元,成為世上“最有錢”的藥企之一。
馬汀從韋奧丹那里承襲了公司的初心,集中了所有資源在抗病毒領域繼續搶灘奪地,也成為了制藥歷史上最會買買買的CEO之一。下表顯示了過去吉利德的關鍵并購項目:
1999年,吉利德以小吃大,以5.5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年銷售額1.3億美元的 NeXstar Pharma,從而獲得了AmBisome和DaunoXome 兩大脂質體產品。次年,吉利德的營收從幾千萬美元增加到了1.7 億美元,其中AmBisome 就單獨貢獻了1.3億美元。吉利德的主要收入來源也首次從與大藥企合作的經費變成藥品的銷售額,標志著它從一家初創公司終于成長為地地道道的藥企。?
2001年,吉利德首個抗艾滋病藥物Viread獲FDA批準。2002年,吉利德以4.6億美元收購了Triangle公司,次年該公司帶來的HIV藥物Emtricitabine獲FDA批準上市。接下來,吉利德又接連推出了基于TAF的三款療效更好而副作用更低的HIV藥物:Genvoya、Descovy、Odefsey。2018年,號稱歷史上“最強效”的HIV整合酶抑制劑Biktarvy也獲批上市。至此,吉利德的多個藥物橫掃了艾滋病的整個市場。
因為病人抗HIV病毒必然要長期服藥,治療方案的方便性非常重要,于是,吉利德率先推出了每日一片的二聯、三聯和四聯的雞尾酒療法。雖然艾滋病依然是不治之癥,吉利德的藥品卻已將HIV控制在不容易發展為AIDS的狀況。科技上的領先和戰略上的成功,確保吉利德一舉擊敗了以GSK為代表的資深對手。2018年,吉利德以51%的市場份額和超過146億美元的總銷售額,成為了抗艾滋病領域的絕對霸主。而這146億美元的收入也占到了吉利德2018年全年221億銷售額的約70%
不過,馬汀頭頂上最引人矚目的一道商業光環,還是來自其2011年對Pharmasset公司的收購。吉列德以112億美元的天價,獲得了能將丙肝治愈的 Sovaldi、Harvoni、 Epclusa、和Vosevi等四款藥物。在馬汀最后任期前的2015年,光是吉一代Sovaldi和吉二代Harvoni就斬獲了191億美元的年銷售額,并將吉列德推入了全球藥企10強榜。?
2016年初,米利根從馬汀手中拿到了接力棒,成為了吉利德的第三任CEO。他帶領公司“幸運地”阻擊了默沙東挑起的專利大戰后,也曾躊躇滿志地暢想未來。不過,他預料過100種公司的未來,但接下來的三年內,吉利德卻走上了他不曾預料到的第101種未來 -- 那就是從神壇上跌落下來!?
在專利斷崖期還沒有到來之前,吉利德的丙肝藥物就已經悲壯地出現了專利斷崖期的一系列“綜合癥”。2016年,吉三代Epclusa加入了陣營,三藥合并的銷售額卻下滑到148億美元;2017年吉四代Vosevi再次問世,但四藥合并的銷售額繼續跌落至94億美元;到了2018年,整個丙肝藥品管線的銷售額萎縮至三年前的20%,只有37億美元。受此影響,吉利德的股價也跌至66元,僅為三年前的一半。?
客觀而言,米利根并沒有任何重大決策失誤。引發這些丙肝藥物銷售額巨幅縮水的主因來自兩方面:第一、隨著大量丙肝患者的治愈,患者對相應藥品的需求自然降低;而藥物的高治愈率又導致新增受感染的病人持續減少,從而惡性循環再次加劇了藥品市場的萎縮。總而言之,任何一種藥物, 如果它能將一種傳染疾病徹底治愈,那么,它問世的第一天就必然走上了自身消亡之路,這一速度與其療效成正比。第二、吉利德的四代藥品,已經不再是世間可治愈丙肝的唯一“神藥”了。艾伯維于2017年也推出了丙肝新藥Mavyret,它的療效不弱于吉利德的所有藥品,但治療周期由12周縮短至8周,定價則僅為2.6萬美元。至此,吉利得在丙肝市場的輝煌像曇花一現,最終黯然落幕,走下神壇。
根據吉利德的財報,2018年全年總收入為221億美元,與2017年的261億相比下滑15%。按產品細分,艾滋病產品銷售額為146億美元,同比增長12%,主要原因為Biktarvy的上市,以及Descovy、Genvoya、Odefsey等持續大賣。而丙肝產品只貢獻了37億美元,只及2017年的94億的40%。而新買的KITE公司所帶來的CART-T療法Yescarta卻只貢獻了2.6億美元,遠遠不如預期。其他產品,包括治療乙肝、心腦血管、腫瘤等的合并銷售額為31億美元,也比2017年有所減少。
根據吉利德所發布的2019年業績預測,銷售額將在213-218億美元間,將比2018年的221億更低。不過,慘淡的業績并不影響吉利德高管層在公眾面前所表達的信心,似乎自己口袋中完全有充足現金銀兩來驅動未來的并購和合作,藥品管線的增加好像只在彈指之間。真的會這樣簡單嗎?
作為CEO,面對結伴下滑的銷售額和股價,米利根可辭其疚,但難推其責。不幸的是吉利德最近 流年不利,多個重磅新藥出師未捷,無疾而終。2016年1月,吉利德的Simtuzumab(LOXL2單抗)在胰腺癌的失敗后,在特發性肺纖維化(IPF)也鎩羽而歸。2016年3月,腫瘤新藥Zydelig(PI3K抑制劑)因在臨床研究中出現感染相關死亡而遭到EMA/FDA調查,吉利德宣布暫停Zydelig的全部6個項目研發。2016年9月,吉利德又因療效不足而停止了GS-5745(MMP-9單抗)的潰瘍性結腸炎研究。2017年11月,吉利德的抗骨髓纖維化新藥 Momelotinib (JAK1/2抑制劑) 的三期臨床效果同樣令人失望。2018年7月,吉利德又停止了對一款心臟病藥物的研究。
面對一次次的失敗,吉利德絕對不想束手就擒。在淘汰了以上一大堆重磅大藥后,吉利德仍將卷土重來,決意把力量集中在艾滋病、肝炎/NASH、腫瘤與炎癥等藥物的研發上,繼續深耕細作。下圖為吉利德最新的研發管線圖表,供大家參考:
A-艾滋病
吉利德繼續深挖自己在抗艾滋藥物市場上的潛力。它的Bistavy被稱為有史以來最好的HIV產品,2019年的銷售額有望達到60億美元的峰值。它還有一種可成為長效組合艾滋病治療支柱的新藥GS-6207,目前雖然還處于1期臨床,評估凈值就已超過了200億美元。此外,它用于預防HIV感染的藥物Truvada的專利在2021年才會過期,它的更新版本Descovy是一種組合藥物,已經獲FDA批準用于HIV治療和預防。
B-乙肝
吉利德堅持在乙肝方面進行探索,如TDF、TAF等都屬于乙肝治療的一線藥物,TAF更是近年來FDA批準的首個乙肝藥物。另外,乙肝新藥GS-9688是TLR8激動劑,目前在開展兩個二期臨床,預計明年完成。2019年2月,吉利德還宣布與Precision公司合作,利用ARCUS基因組編輯技術開發乙肝治療方案。
C-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炎(NASH)
吉利德目前有三款NASH藥處于臨床期。其中Selonsertib是ASK1抑制劑,Firsocostat是ACC抑制劑,Cilofexor是FXR激動劑。去年吉利德還與韓國 Yuhan公司達成合作協議,共同開發治療晚期NASH患者的創新小分子療法。此外,2018年12月吉利德又與Scholar Rock公司達成戰略合作,共同開發高度特異性TGF-β抑制劑,用于治療包括NASH在內的纖維化疾病。2019年4月,吉利德又與諾和諾德合作開展一項臨床試驗,把諾和的Semaglutide(GLP-1)與吉利德的Cilofexor和Firsocostat聯用,治療NASH。同月,吉利德又與Insitro達成戰略合作,用Insitro的研發平臺來構建NASH的疾病模型,以發現新的靶點。通過內部研發與對外的多個合作協議,吉利德在NASH上深耕的苦心,非常明顯。?
但吉利德的NASH開發之路卻是有點曲折。2019年2月,Selonsertib的首個三期臨床STELLAR-4卻以失敗收場。其后,另一個大型的三期臨床STELLAR-3也未達主要終點。吉利德稱正積極研究STELLAR數據,并表示將與PathAI和Insitro等公司合作,推進新的研發計劃。吉利德并稱非常期待其Selonsertib、Cilofexor和Firsocostat的三藥組合二期臨床數據,結果將于2019年底時可見。
相對于吉利德的落泊,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2019年9月,Intercept公司宣布已向FDA提交了產品Ocaliva的上市申請。Ocaliva是FXR激動劑,在2016年時已被FDA批準用于治療原發性膽汁性肝硬化(PBC)。它是目前唯一在治療NASH的三期臨床上達到主要終點的藥物,也是唯一獲得FDA突破性藥物資格認定的NASH新藥。Intercept在今年2月公布了其三期臨床REGENERATE的期中分析結果。數據顯示:Ocaliva治療組在第18個月時,肝纖維化程度至少改善1級或以上的比例顯著高于安慰劑組 (23.1% vs 11.9%,p=0.0002)。另外,脂肪蓄積減少比例也較安慰劑組有所提高,雖然未達統計上差異。該藥耐受性良好,最常見的不良事件為瘙癢。
與此同時,另一競爭對手 Enanta公司也馬上公布其EDP-305的2A期臨床數據。EDP-305與Ocaliva同為FXR激動劑。雖然高劑量EDP-305可降低肝酶水平,但程度上沒有比Ocaliva更好,且高劑量引來的瘙癢副作用非常高。另外,目前處于三期臨床的NASH其它主要藥物還有 Takeda/Tobira 的 CCR2/CCR5 拮抗劑 Cenicriviroc mesylate 以及Genfit公司的PPARα/PPARδ激動劑Elafibranor等,市場競爭非常激烈,吉利德想要要追趕未必容易。
吉利德在 NASH 上的管線與布局圖
D-腫瘤/細胞療法
為了將跌落的銷售額再次拉升起來,米利根不得不將公司的藥品管線拓展到永遠不會落暮的抗腫瘤領域。其中頗具代表性的一次戰略決策,就在2017年,吉利德斥119億美元的巨資購買了KITE公司,收獲了它的CAR-T 細胞療法Yescarta及其管線。據一個名為ZUMA-1的長期療效臨床試驗顯示,在接受治療的復發/難治大B細胞淋巴瘤患者中,50%以上在24個月后仍對療法產生持續響應。除Yescarta外,吉利德還開展了其它細胞療法的研究, 其中包括治療實體瘤的CAR-T療法,以及建立同種異體的“通用型”CAR-T療法。
除了KITE的這項收購,吉利德還積極與外部公司合作,以增強癌癥藥物的管線。2018年10月,吉利德與Tango公司達成協議,將從該公司基于功能基因組學的藥物研發平臺獲取5款針對免疫逃逸方面的新療法。同年12月,吉利德又與Agenus 公司合作,取得3款創新抗體療法的研發權,包括激活CD137的單抗AGEN2373,清除TREG調節細胞的雙抗AGEN1223,和調節腫瘤微環境的雙抗AGEN1423。吉利德還將獲得AGENUS另外兩個抗體的未來購買權。今年6月,吉利德又宣布和Carna公司合作開發免疫腫瘤的小分子化合物,并獲取使用Carna的脂質激酶藥物發現平臺,另外也收獲了Carna公司一尚未公開靶點的新抑制劑。通過這些合作,吉利德的抗癌管線將包括細胞療法、抗體和小分子靶向藥物。
E-炎癥疾病
吉利德的Filgotinib是與Galapagos公司自2015年起聯合開發的JAK1抑制劑。目前在多項臨床中用于治療多種炎癥疾病。在治療類風濕關節炎方面,總計有3項名為FINCH的三期臨床,效果積極,預計今年年底會向FDA提出上市申請。此外,Filgotinib在潰瘍性腸炎和克羅恩病的治療上也處于三期。吉利德正在對該藥在炎癥性疾病方面的應用進行一系列的系統性臨床研究,致力囊括所有可能的適應癥,從而最大化市場分額。
今年7月,吉利德再宣布與Galapagos公司達成51億美元并長達10年的全球研發新合作協議。吉利德將獲得該公司一系列創新的化合物組合,包括目前正在進行臨床試驗的 6個新分子、超過20個臨床前項目和一個新的藥物發現平臺。此外,吉利德還將獲得在歐洲以外所有國家開發和商業化 Galapagos 一切當前和未來項目的獨家產品許可和選擇權。吉利德也獲得了 Galapagos 肺纖維化疾病的三期藥物 GLPG-1690 的權利和骨關節炎的2B期藥物 GLPG-1972 在美國的選擇權。GLPG1690 和 GLPG1972 可為吉利德中后期研發管線提供新的機會。
F-其它管線協議
蛋白靶向降解是藥物研發領域的一個新發展方向,有望解決細胞中約八成的無法成藥靶點。今年6月,吉利德宣布與Nurix公司達成合作協議,利用Nurix的泛素/ E3泛素連接酶平臺開發新的蛋白降解藥物,用以治療癌癥和其它疾病。依據協議,吉利德將有權對自Nurix技術平臺開發出的5個靶向降解藥物行使許可選擇權。不過,蛋白靶向降解技術還新,而且競爭激烈,吉利德能否在這領域勝出,未來實屬難料。
米利根在帶領了吉利德兩年多后在2018年7月時突然宣布離職,前羅氏資深高管丹尼爾?奧岱(Daniel O’Day)遂于2018年底被任命為公司的新CEO,并于今年3月正式上任。奧岱在羅氏的工作中積累了多年關于抗腫瘤藥物的資深經驗,這也許是吉利德招攬他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雖然KITE的CAR-T業績遠遠低于$市場預期,但奧岱明確表示,吉利德還會不斷加強在KITE和細胞療法方向上的長期投資,以期獲得在CAR-T領域技術與市場上的突破。
作為新官,奧岱也燒了三把火,為吉利德的未來方向制定了三個主要目標:
1.帶領吉利德走上有序的向前發展道路; ?
2.進行公司重組/組織調整,以確保正確的人處于正確的位置,以實現業績最大化;
3.利用并購或與外部科技公司合作來豐富吉利德的產品管線。
從口號上看,奧岱強調的路線與前任米利根的戰略并無本質上的區別,但得勝與否的關鍵在執行之中。我們對吉利德的未來,也拭目以待。
再次回頭說說吉利德創辦人韋奧丹。1997年,他在創業10年后交棒給了馬汀,徹底退出了藥企的江湖,成為了Beaufort Twelve控股公司的董事長。韋奧丹是MD/MBA出身, 也在VC混過,根正苗紅,是生物科技公司創始人的首選。他不負眾望,把初創生物公司的所有絕招套路傾數使出來創立吉利德。雖然出招正確,吉利德一路走來還是跌跌撞撞。直到1996年才能推出第一個上市產品Vistide。盡管銷售不好,它依然是吉利德“賺來”的一桶金。有錢好辦事,有了這錢以后,吉利德一路在收購、兼并上奮力前進,最后達到2015年時的高峰。
艾滋病是吉利德企業策略上最成功的選擇,直到現在仍為公司帶來每年七成多的現金流。丙肝也是它的經典代表作,雖然曇花一現,但問世三年就攀升至近200億美元的年銷售額,堪稱前無古人的一代藥王之王,值得寫入制藥歷史。然而,光輝的背后存在巨大隱憂。正如哈佛教授Clayton Christensen有名的破壞性創新理論(Disruptive Innovation)所言,如果HIV有天也有了徹底有效的預防疫苗,或者CRISPR、CAR-T等新技術的發展能將艾滋病徹底治愈,在那一天到來的時候,吉利德抗HIV的現金牛就有可能如當年抗丙肝的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丙肝失利后,吉利德開始轉戰乙肝硏發,渴望重拾當年在丙肝上的輝煌,但DNA病毒與RNA病毒終究不可同日而語,未來的道路未必好走。
目前吉利德似乎鐘情于CAR-T,在用天價收購了KITE后, 開始全力推進多個CAR-T項目的臨床。不過,CAR-T現階段只能在血液腫瘤上建功立業,如未來仍不能在實體瘤上成功,加上細胞因子風暴、神經毒性等毒副反應的陰影,CAR-T的前景未必看好。另外,通用型(Universal)和現貨型(Off-the-Shelf)的CAR-T仍存著很大需要改進的空間,這都意味著吉利德未來需要投入大量資金進行更多的研發。這樣一來,其它的研發方向和藥品管線就會被排擠,可能得不到足夠的資源向前推進。最后,CAR-T市場的競爭極端激烈,除了諾華的Kymriah 外,還有Juno/新基, Bluebird, 強生/南京傳奇等公司的蓄勢待發。此外,CAR-NK, TCR-T, TIL等新技術領域還有眾多公司積極進場,再加上類似靶點的CD3雙抗或ADC藥物的競爭,即使吉利德在CAR-T上投入巨大的資源,也未必就能保證它一擊即中,在競爭中獲得絕對的優勢。
吉利德現在全力主打JAK1抑制劑Filgotinib的沖刺,但JAK市場非常擠擁,已有多個藥物上市或處于后期臨床硏發中。況且,JAK類藥物存在血拴塞與心血管等方面的Class Effect安全隱憂,這些地雷一天若不掃除,未來可能難以實現廣泛應用。所以吉利德能否在JAK上殺出一條新的血路,還屬未知之數。
那么,吉利德真正的翻身妙計是什么?其實就是它每年從HIV藥物所產生的巨大現金流。
然而,近年來它所購買的項目或合作的公司,大多只是技術尚處于早期階段的高風險小公司。在吉利德處于創業初期缺乏資金時,這樣以小搏大的賭局確實讓它贏得了抗艾滋病的市場。可是現在的吉利德已經成長為一家大藥企,還有必要在這種“撞大運”的路上一路走到黑嗎?華爾街曾有多位分析師公開質疑過吉利德這種“撿漏”式的買買買策略實在小家子氣。既然有錢,為啥不買一些更加穩健而靠譜, 擁有三期臨床或已有上市產品的成熟公司呢?或者,吉利德也應多來中國來看看,這片新興市場中有眾多產品管線豐富的公司,說不定能給吉利德帶來多幾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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