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孫靜 唐煜
莊莉小心翼翼地把一個銀色索尼錄音筆放進孩子書包的外口袋中。“他心大,不會發現。”兒子的學習一直處于小學班上中不溜的位置,莊莉有點焦慮,她想知道兒子上課是不是和同桌說了話,有沒有積極回答老師的提問。兒子背著書包高高興興地跑進了校園。不過,一天下來,莊莉發現可能因為兒子太好動,錄音太過嘈雜,她很難聽得清。
莊莉一定很羨慕浙江那家小學。她在網上看到,家長只要交100元錢,就能獲得一個賬號密碼,在手機上下載一個軟件,登錄就可以看到孩子班級內的即時畫面。畫面清晰到足以看清孩子的動作,雖然看不太清孩子的細微表情。但最近這個技術又要被升級了。從網上瘋傳的一張照片中可以看到,位于南京的中國藥科大學在兩間教室試點了人臉識別系統,能夠自動識別和統計學生在課堂上玩手機、睡覺、趴桌子、舉手等行為。“簡直是電子監獄,我是來上學不是坐牢的!”“完全無視個人隱私,為什么不先給老師們用?”這幾天,在中國藥科大學上大二的小柯只要在網上搜索學校的名字,就能看到網友對學校的猛烈批判。
“我們習慣了?”
“在社交媒體討論前,這件事就在學校里傳開了。“小柯對AI財經社說,”剛開始我也有些害怕。”但去上過幾次課后,小柯覺得這事沒有網上說得那么邪乎。這是一間能容納60人的智能教室,教室前后左右共有6塊顯示屏,老師可以根據需要展示不同的PPT和板書。他只隱約記得教室前方有兩個攝像頭,但老師未對他們提起過人臉識別和行為統計這件事,他也從未在顯示屏上看到哪位同學開小差的實時影像,因此沒什么被監視的感覺。“人臉識別如果有,應該也是在學校后臺顯示吧。”小柯后來也仔細想過,之前全國大學或高中每個教室幾乎都有攝像頭,老師可能會去看看學生的上課情況。“現在只不過是通過AI去分析學生的聽課情況,雖然也有點隱私被侵犯的感覺,但個人還是可以接受的。”不僅是教室里,小柯發現,今年暑假過后校園里基本所有門禁都換成了人臉識別。他回想起來,上學期學校收集過證件照,原來是在為這件事做準備。而現在不少學生覺得,不用掏卡進教室、打考勤實際上很方便。
攝影/小柯
但這件事在一些高中生中產生了不同的反應。在河北某高中,一名老師請學生抽幾分鐘時間,匿名寫下他們對于課堂人臉識別系統的看法。在這個隨機小調查中,幾十張小紙片密密匝匝地匯聚了學生對于“被掃描”的感受,絕大部分學生持排斥或謹慎態度。“我不希望學校普及這種東西,會使我的注意力分散,有被人監視的感覺。我不想當一個每天活在別人監視下的犯人。明明很想活動,還要做出一種我在學習的假象。” 一名學生較為克制地陳述了反對。他的一名同學則措辭激烈地表達了對安裝攝像頭的厭惡和抵觸:“這相當于將自己的隱私生活公開,被別人批評、鑒賞。這會讓學生活在一個僵硬的氛圍中,只會教出一群奴化的行尸走肉、只會條件反射性地擺出順從姿態的機器。”小紙片中很多學生關注“隱私”。攝像頭的存在讓他們有種被窺視感,讓教室氣氛壓抑,“沒有自由可言,正常的同學交流也會受限”。有學生認為攝像頭會讓“一下課,教室空無一人”;有學生心存質疑:學習是自己的事,自己想學就能學好。不愿意學習的人,為此就有內心動力了嗎?”也有學生提出妥協方案,是否可以“課下休息時不開攝像頭”。此前,在全國聞名的衡水中學,教室的高清攝像頭甚至可以看到學生正在做的試卷內容。也有其他學校的高清攝像頭,能看清學生在刷手機淘寶。所以小紙片上也有學生寫道:如果實在要裝,能不能不裝那種能清楚看到我在寫什么字的攝像頭?這次小調查顯示,還有少部分同學表示支持課堂人臉識別,因為可以提高自己的注意力。還有班上發生打架等沖突時,攝像頭可以辨清事實。相比自我權利覺醒的高中生,小學和初中生對攝像頭表現出某種“習慣”。“除了廁所以外,學校到處都有攝像頭。”一位小學生對AI財經社說,“我從來沒有注意過,但老師跟我們說過,攝像頭是360度的,哪里都能拍到,所以你們不要有什么貓膩。”北京某重點中學初一學生小陽說,他贊成教室安裝攝像頭,理由是可以讓老師同時受到約束。小陽讀小學時,老師有一次讓在場同學都別過臉,然后公開體罰一個頑皮的孩子,這讓同學內心惶惶不安。?一顆攝像頭,以校園安全、課堂秩序、教學評估等各種名義,理直氣壯地闖入校園生活。作為被影響的另一方,老師們是否歡迎新“助手”?上述高中老師對人工智能的應用效果心存質疑。她擁有10多年教學經驗,“其實在講臺上一站,往下掃一圈,誰在走神兒、誰在睡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還用費那個功夫看屏幕嗎?”這名老師說,她通常根據學生的反應,及時調整講課內容或者節奏。比如發現有些同學眼神茫然,她就降低解題的難度。發現打盹兒的多了,她會停下來活躍下課堂氣氛或點人回答問題。這是一種基于人工經驗的“智能”調整。北京大學一名心理學老師稱,從他個人感受而言,在有監控和沒監控兩種場景下的發揮應該是不同的。有監控時可能比較拘謹,各方舉止會受限,“比如我偏向營造活潑的課堂氛圍,但知道有監控后,可能會擔心這種方式是不是符合大多數人的評價取向。““人工智能的分析也讓老師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北師大博士、兒童心理學專家田宏杰說,如果用學生的抬頭率、回答問題的次數來考核課堂效果,老師可能會想在課堂講幾個笑話,用加分獎勵來鼓勵學生多舉手回答問題,但這些提問可能對于學生本身的思考并沒有太大意義。而看到這張圖后,一位三年級小學生家長有點憤慨地對AI財經社說:“看手機3次,發呆2次,舉手2次......這種數據能告訴我們什么呢?愛學習,不愛學習?一個學生在課堂上舉手100次,他就能有所建樹?依靠這些垃圾數據去判斷一個學生,我覺得就是胡扯。”北師大博士、兒童心理學專家田宏杰說,孩子的學習過程一定會經歷從不想學到想學,從被老師管控到能夠自我管控的過程。如果他們上課分神時能夠自己找回注意力,并獲得老師的正向評價,就會慢慢對自己的專注力有信心;但如果有了監控,孩子的精力可能都用來提防老師,自我管控力的成長沒法得到提升。高壓監控下長大的孩子,要么反抗要么就逆來順受,內在的學習自主性和積極性都不行,對權威也會失去敬畏,不會再懼怕老師和家長的眼光。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也擔心學生養成“表演性人格”,或者壓力增大。他今年5月撰文,質疑課堂人臉識別技術究竟是校園信息化還是校園監獄化,擔心孩子小小年紀就要學會“演戲”,且情緒識別本身的效果也有待驗證。歸根結底,用人臉識別輔助評估教學過程,無非是將“認真聽講”作為優先級的評價標準。但教育不等同于灌輸,僅靠課堂上的“乖學生”也無法印證素質教育的成功。
“這是不可逆的”
網上瘋傳的人臉識別智能教學方案,來自最近在港交所提交IPO的人工智能企業曠視科技。在輿論發酵一天之后,曠視科技發布聲明,表示那張圖片只是技術場景化概念演示,并強調公司產品是專注保護孩子在校安全的,對網民關注的“隱私、監控”等只字未提。“曠視這樣的回應可能是在規避一些風險。“智慧校園解決方案提供商王大成對AI財經社分析,比如像江西省教育廳就明文規定,不允許非官方的攝像頭進入校園。9月5日,教育部科學技術司司長雷朝滋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對于人臉識別技術應用要加以限制和管理,“尤其涉及到學生個人生物信息的,能不采集就不采,能少采集就少采集。”此外,曠視也不想背上侵犯隱私的惡名。王大成透露,實際上,人臉識別技術兩年前就在高校課堂考勤等方面廣泛運用,此后升級到動作識別,今年則剛推廣注意力表情識別等技術。一位人工智能人士也透露,不僅是人臉識別,攝像頭還可以錄音,一些已具備特定詞匯識別能力。不過,向高校推廣人臉識別技術,王大成遇過各種阻力。一所大學在沒有和學生充分溝通的情況下,強制在校園里使用人臉識別,學生便寫信向校長控訴:“我的臉是我的個人隱私,你為什么要強制征用?”最后該校把系統改為自愿綁定,學生要先閱讀一個用戶協議,如果不同意也不強制,可以繼續刷卡。大學新生“刷臉”報到 圖/視覺中國
但由于高校財政寬裕,一些學校比較愿意嘗試用最前沿的AI去評估教學效果,有些老師還會把相關AI研發作為科研項目,所以目前落地越來越多。“不只是曠視,商湯、好未來等都有落地業務。”比如,在今年商湯人工智能峰會上,也展示了識別高興等7種情緒以及玩手機、說話、打哈欠等10余種動作的技術。在IT行業工作20多年的彭杰回憶,大約三年前,技術公司與高校討論人臉識別進課堂時,主要還是為了記錄考勤和客觀評估老師的講課過程,但他后來也意識到,這件事開始變了味兒,有的學校用來緊盯學生課堂表現,慢慢背離初衷。AI財經社曾同商湯科技教育事業部總經理尚海龍交流過這一趨勢。對方表示,內部也進行過倫理論證,包括征求高校學者的意見。他認為,科技很多時候都是雙刃劍,這一點要坦然接受,關鍵看人們如何利用,起什么心,動什么念。比如課堂是公共場所,為了安全或者監考,近年多部門發文要求校園安裝監控系統。“你說或者不說,它就在那里了,一直在錄制視頻,只不過以前視頻就是視頻,是data big,不是big data。今天如果能從中找到數據挖掘的價值,能夠幫助到老師和同學,我們對此是持一個積極的態度。”其判斷依據是,教育正從一視同仁的“有教無類”發展到因材施教階段,但老師沒有足夠的時間展開個性化教學,勢必要依靠大數據。積累教學數據則需要在公共場合積累學生的動作行為、微表情等特質,在此基礎上才有可能去挖掘行為的價值。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在尚海龍接觸過的學校中,有一半持積極態度,另一半則持有消極態度,擔心被家長以各種理由投訴。王大成坦承,人臉識別進課堂到底能不能成為一個趨勢,一切得看國家相關政策風向。
被AI解析的學生遇到躁熱的家長
人工智能攝像頭進入教室正在成為既定事實。社會學人士林芳在贊同技術在校園安全和反霸凌的作用后卻擔心,“端口會不會開放給家長?”她還擔憂,這一技術無疑會從校園走進家庭,也會就此打開潘多拉魔盒。她的憂慮是有原因的,“焦慮、急躁”恐怕是最近幾代中國式父母最典型的群體符號。暑假熱播劇《小歡喜》中,三對中產階級家長為了孩子沖刺高考各自癲狂。像陶虹飾演的單親媽媽,對學霸女兒全天候、全方位監控,讓觀眾隔著屏幕都能感到窒息。“很多家長遇到事習慣先對自己的孩子挑刺兒,而AI攝像頭開啟的全時監控,從社會心理學角度會造成壓迫感、恐懼感。這些從深層來說是要考慮的。”林芳說。一位80后對家庭在教育中的施壓細節,至今仍記憶猶新:為了提高她的成績,焦急的父母為她制定了一個硬性指標——每節課必須舉手發言。他們會不定期地去問老師,如果表現不好,她會被懲罰。“今天,如果這個端口開放給家長就悲劇了。一堂課45分鐘,原先我只要20分鐘集中注意力就行了。但如果全時監控,每節課都變得很恐怖。人都是有應激反應的,可能會假裝認真,也可能在經常挨罵后,破罐子破摔。”她順帶設想了一下攝像頭進家庭后,那些自己過去寒暑假沒背新概念英語、沒做題而偷看電視的日子,可能要換來暴打。“如果有攝像頭,我應該會被打死吧。”兒童心理學專家田宏杰曾接觸過一對母子,媽媽在孩子房間課桌上安裝了攝像頭,孩子開始很抗拒,母子間爆發了一些矛盾。后來孩子逐漸變得麻木,心想反正我也學不進去,我就坐在這里裝裝樣子。田宏杰覺得,這種麻木實則是一種無聲的反抗,這不僅沒有起到監督學習作用,還讓母子關系站在了對立面。如今,田宏杰反對把這類監控數據交到家長手里,這些視頻容易使家長忽略孩子好的方面,天天盯著孩子的問題行為,盯得太緊,孩子反而沒有調整的機會,容易產生挫敗感。“最好的監控器其實是家長自己的眼睛,家長要經常地、用心地觀察孩子在家的學習狀態。在孩子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以身作則陪伴他們,在孩子行為養成有困難時看懂孩子的困境,找到有效的方法幫助他們克服一些不良習慣,這才能對孩子成長有幫助。”“人臉識別技術一定是未來教育的趨勢,但背后一定要有大量的課程研發、和孩子行為相匹配的數據庫,以及互動系統。”田宏杰說,如果后期形成一個大數據支持的自動化系統,提示某個孩子有聽不懂、感興趣的地方,老師可以有針對性地給他進行輔導,為孩子提供個性化的教育,人臉識別技術的使用才真正有意義。上海本枝教育信息咨詢有限公司創始人心理咨詢師周子涵對AI財經社分析,遇到控制欲強的家長,這些AI數據對孩子來說將是災難。沒有任何人愿意生活在一個監控的環境中,從心理的角度,監控的環境會增加人的緊張和焦慮,為了自我保護,有的孩子可能會增加掩飾性和表演性。她認為,如果在幼兒園用監控最重要的是保護孩子的安全,那么隨著孩子進入青春期,擁有自己的社會生活,逐步有了隱私意識,這樣的監控對他們的成長是否有利值得商榷。“攝像頭到底是用來保護孩子的安全,還是用來滿足家長的窺探欲?廣泛性的監控并不符合人性倫理和道德,如果學校只是因為覺得AI很酷炫很高科技而去使用,這是很膚淺的行為。”邊界在哪?
一個有了人工智能、360度的攝像頭,承載了學校、家長、技術廠商各方的利益訴求,卻鮮見征求學生、教師等當事者的意見,平衡他們的權益——盡管新一代當中很多孩子已習慣“天眼”護佑之下的生活。在中國醫藥大學將人臉識別應用于課堂而引發爭端后,學校對外解釋,之前向公安部門和法務部門咨詢過,教室屬于公開場所,并不存在“侵犯隱私”的說法。事實上,自1890年美國學者沃倫和布蘭戴斯在《論隱私權》中提出隱私是“免受外界干擾、獨處”的權利后,法律界關于隱私權范疇的界定一直存在爭議。中國也不例外。京都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李波認為,無論監控被應用于公共管理還是課堂,公民隱私權都是成立的。只不過針對近年校園暴力案件多發的現實,法律界普遍認同,當隱私權的保護范圍與公共安全發生沖突時,應當優先于后者,即為了保護學生人身安全,校門、教學樓可以加強安保、加裝攝像頭和人臉識別系統。去年北京某小學曾就引入人臉識別系統的法律問題向李波咨詢。但當時校方的關注點在于責任界定,比如要不要安裝、如果人臉識別出現誤差導致安全事件,系統集成商要承擔多大責任?至于將人臉識別系統應用于課堂教學,目前還很難界定該行為是否侵權。按照法無禁止即可為的原則,如果學校進行告知并征得學生的同意,應該不構成侵權。這也折射出一個尷尬的現實,目前尚無法律條明確界定人臉識別一類新技術的應用范疇、使用規則。目前已納入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的立法規劃的《個人信息保護法》,在保護隱私等人格權層面很受關注。另據公開信息,公安部起草的《公共安全視頻圖像信息系統管理條例》(意見征集稿),也已被列入國務院立法規劃。征集稿中明確公共安全視頻圖像的處理不能侵犯隱私,對獲取的信息不得買賣或非法使用,但沒有明確哪些主體可以安裝監控設備或查閱視頻數據。關注“法律界定”的問題并非杞人憂天。科技是把雙刃劍,監控主導者必要意識到,數據使用時的潛在風險。今年初,在一場20多家醫院與16家安全廠商參加的閉門會上,一名醫院信息中心主任分享了他的困惑:互聯網醫療為民眾提供了便捷,但網絡安全問題對醫院沖擊較大。一次當地整個醫療系統都受到影響。“我們找了很多安全廠商,為什么就防不住?”他感到,目前醫院缺乏相關專業人才,相關IT系統委托第三方建設運維的約占八成,管理不力,成為數據安全隱患的根源之一。對學校而言這也是一個警示。雖然學生個人信息數據保存在本地,但IT系統由多個外部供應商搭建,任何一個環節出現紕漏,數據都有可能被泄漏。2018年8月的一則判決文書中,就披露了一起非法出售學生信息的案例。當時科大訊飛員工張某,利用負責管理維護安徽全省學籍管理系統之便,以每條0.1元的價格,出售了4萬名學生的隱私信息。“目前看,各方都還沒有準備好。“彭杰認為,學校首先應該讓學生知情,并征得同意。校方還要制定嚴格的管理制度,包括對數據管理、使用權限約束、甚至數據尺度等問題。以尺度為例,“大家應該有一個自由的氛圍”,比如要評價老師的講課效果,可以去掉個性特征數據,只統計打瞌睡的總人數即可。對數據使用做進一步約束和敬畏,這樣社會可能也不至于那么反感。“我希望學校建立起信息保密工作,保證這些信息只被用于課堂情況分析。”雖然表達了對AI技術的包容,但中國藥科大學的小柯也仍然有對個人信息保護的擔憂。目前,歐美不少國家對人臉識別極為審慎。比如不久前瑞典數據監管部門對一所高中開出GDPR(歐盟通用信息保護條例)生效以來的首張教育界罰單。那所高中為了統計學生出勤率,在校園內試行人臉識別系統,且宣稱已經取得學生同意。但監管部門認為,攝像監控等行為已經侵犯了學生隱私。監管部門還強調,雖然學校中大部分區域是公共場所,但學生在走進教室時對隱私有一定的期待。今年初,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明令禁止公立學校使用人臉識別系統,除非學校已經獲得家長、學生和教育行政部門的同意。該州認定,識別學生并對他們實時定位,是對隱私的極大傷害。據《金融時報》報道,在意識到人工智能可能對公民基本權利構成重大風險后, 歐盟正在計劃一項關于人臉識別數據使用的立法,目的在于限制公司和公共機構“不加區分地使用人臉識別技術”。在美國,舊金山、奧克蘭、薩默維爾等地相繼禁止政府使用面部識別技術。相較于部分學校對人臉識別等技術的趨之若鶩,日前教育部官員的回應明顯更為慎重:“我們要加以限制和管理。現在我們希望學校非常慎重地使用這些技術軟件。”說到底,人們或許更愿意支持科技向善的行為。《人類簡史》作者赫拉利在新書《今日簡史》描繪過科技對人的顛覆——僅AI 算法就可以幫失戀者渡過“悲傷的五個階段”:一、先用博比·麥克費林的歌《不要憂慮,要快樂》幫你否認發生的事實;二、再用艾拉妮絲·莫莉賽特的《你應該知道》讓你發泄憤怒;三、接著用雅克·布雷爾的《不要離開我》和保羅·楊的《回來,留下來》鼓勵你討價還價;五、最后再用葛羅莉亞·蓋羅的《我會活下去》讓你接受一切。而對于今天被校園AI解析的這一代,也樂于經歷這樣的情感遞進階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