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動直播泡沫隱現 燒錢搶人難盈利

　　時代周報特約記者 陸一夫 發自廣州

　　每天晚上7-9點，是沈漫（化名）的開播時間。開播前，她會在電腦正對面擺放好幾個毛絨玩具，裝飾一下相對簡陋的房間。沈是廣州某高校的研究生，在結束白天的課程后，晚上則化身為網絡主播，在粉絲面前表演歌藝。

　　自從簽約某直播平臺后，沈漫每天晚上都需要抽出兩個小時來完成直播任務，只要一個月內在線20天，她就能夠獲得平臺4000-5000元不等的簽約費，而且還能從粉絲贈送的“禮物”里分享提成收入。

　　沈漫的情況并不是孤例，而是國內直播行業的常態。為了吸引更多的用戶增強黏性，除了開出天價簽約娛樂明星或者游戲主播外，各大直播平臺越來越傾向于簽約網紅，這包括高校的女大學生或都市白領。相比起動則百萬元的價格，4000-5000元不等的簽約費并不高，這讓不少直播平臺瘋狂爭奪高校里的主播資源。

　　時代周報記者通過多方調查發現，主播身價的水漲船高，得益于背后大批VC源源不斷為市場輸血。從2015年的直播元年到2016年的市場紅海，短短一年時間內移動直播取代了專車和O2O市場，成為最受矚目的移動互聯項目。90后用戶普遍培養出為內容付費的習慣，這為移動直播的盈利模式帶來了確定性，不過單靠燒錢搶奪優質的IP內容，直播平臺難以徹底贏得市場份額，從虧損的陷阱里抽身。

　　除了燒錢爭奪主播資源外，沉重的帶寬成本也是目前移動平臺難以盈利的因素之一。對一家同時在線用戶超過百萬的平臺而言，每個月需要支出上千萬元的帶寬費用，這意味著每年的固定成本至少達到億元級別。

　　激烈的市場競爭蘊藏著巨大的經濟效益。投資者普遍相信，移動直播行業將誕生百億元級別的公司，隨著騰訊、360等互聯網巨頭的入場，直播行業的“百團大戰”正式打響。

　　“百播大戰”

　　移動直播到底有多火？艾媒咨詢發布的《2016年中國在線直播行業專題研究》顯示，2015年中國在線直播平臺數量接近200家，其中網絡直播的市場規模約為90億元，網絡直播平臺用戶數量已經達到2億，大型直播平臺每日高峰時段同時在線人數接近400萬，同時進行直播的房間數量超過3000個。其中娛樂內容直播占比達到50.2%。

　　從早期PC時代的YY、9185，到斗魚、戰旗的崛起，國內的直播行業迎來了早年團購和O2O時期的“百團大戰”。除了普遍的娛樂和游戲直播外，財經和草根等類型的直播增長速度也相當驚人。

　　這背后的資本方也是錯綜復雜，既有互聯網巨頭入場，也有不少VC看好直播，在目前上百家直播平臺中，已有50家機構參與了投資。例如IDG曾投資過著名的秀場平臺9158，隨后又投資B站、風云直播、章魚TV、ULOOK.TV等；其他如紅杉、君聯、同創偉業、松禾資本、創新工場、啟明創投、CA、高原資本等均有布局的身影。

　　以目前在國內手機視頻社交領域排名第一的映客為例，由于半年時間內已累積注冊用戶逾300萬，活躍主播達6萬名以上，其融資的金額和速度遠超專車和O2O領域。在過去短短3個月時間內，映客先是獲得賽富、金沙江、紫輝的A輪投資，隨后 昆侖萬維 又參與其B輪融資6800萬元，估值已經達到3.7億元人民幣。

　　參與了映客A輪投資的金沙江創始人朱嘯虎回憶稱，去年10月王思聰投資的17直播突然爆火，令他反思是否正在漏掉移動直播的大風口，于是在兩周內會見了國內所有的移動直播團隊后，朱嘯虎最終選定映客。“直播賽道能誕生百億美元級別的公司，這個參照坐標是PC互聯網時的YY，YY估值30億美金，是半PGC；移動直播平臺面臨的用戶更廣，市值能達到百億美元。”

　　YY 游戲直播創始人古豐撰文表示，映客們比 YY 直播們要更加年輕，更加移動化，內容更加豐富和碎片化。“傳統秀場的移動化動作太慢了，他們的優勢和用戶群都是在 PC 上，但手機端的年輕用戶群并沒有被很好的覆蓋掉。一旦 PC 秀場不能放下身段，丟下歷史包袱，忘記既有優勢，這將給映客們在移動端接過秀場年輕用戶的歷史良機，成為移動端秀場直播的代表，未來也將會逐步蠶食 PC 秀場們的原有市場，這是給 PC 秀場們敲響了警鐘。”

　　燒錢搶人

　　目前已經上市的直播平臺只有歡聚時代和天鴿互動，在PC時代他們一直是悶聲發大財的代表。財報數據顯示，歡聚時代去年第四季度凈營收達到18.998億元人民幣，比上年同期的11.706億元增長62.3%，凈利潤為人民幣3.592億元。而天鴿互動去年總收入為人民幣6.78億元，毛利潤5.26億元，毛利率高達84.8%。

　　進入移動互聯時代后，移動直播有了彎道超車的機會，與當年視頻網站的競爭類似，移動直播平臺的核心競爭力在于內容版權和流量，目前大部分直播平臺的做法是爭奪優質的IP，以此吸引用戶進場。這種模式的壞處在于初期內平臺收入難以覆蓋支出成本，投資者不得不為各大移動平臺不斷輸血，直至行業進入洗牌階段，最終留下四五家大平臺。

　　2015年是移動直播的元年，2016年這個行業已經進入紅海，各大直播平臺開始成為BAT和其他互聯網巨頭的新入口。目前騰訊已先后投資了斗魚和戰旗，而且也推出了自家的直播平臺；虎牙屬于歡聚時代；熊貓TV則由王思聰親自創建，花椒直播屬于360陣營，而黑金直播則隸屬小米旗下，加上網易BoBo、陌陌直播等產品，這個行業已遍布巨頭的身影。

　　面對各路移動直播的進攻，行業老大歡聚時代決定以重金回擊，先是宣布投入10億元推出“知牛財經”，主打財經類直播，同時旗下移動直播平臺虎牙也以三年1億元的天價簽下電競解說主播Miss，再加上簽下一大批娛樂明星，歡聚時代的投入可謂是不計成本。

　　除了高額的主播簽約費外，直播平臺還需要付出帶寬和存儲等成本，同樣以歡聚時代為例，去年CFO何震宇宣布對虎牙直播投資7億元時曾表示，其中帶寬投入的預算是2.6億元人民幣，贊助費大約會是2億元人民幣，市場推廣方面預計投入1億元人民幣。財報數據顯示，歡聚時代僅第四季度就需要支出1.611億元的帶寬成本，高于去年同期的人民幣1.178億元。

　　與國外情況不同的是，國內帶寬的成本依然很高，甚至比簽約主播的投入更高。有業內人士透露，以最低碼率800K計算，假設直播平臺上同時在線100萬用戶，那么僅一個月帶寬成本就高達3000萬元以上。更何況游戲直播需要高分辨率，對寬帶的要求更高，這意味著目前大多數游戲直播平臺仍然是燒錢賺吆喝。

　　變現模式待考

　　移動直播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內容的同質化，通過網紅的影響力顯然能拉動用戶數量增長，但是新鮮感一過，移動平臺就難以持續留住用戶。再加上監管問題仍然存在，直播平臺還面臨著政策上的風險。4月中旬文化部公布斗魚、虎牙直播、YY等多家直播平臺因涉嫌提供含宣揚淫穢、暴力、教唆犯罪等內容的互聯網文化產品，被列入查處名單。

　　此外，移動直播平臺的內容不再僅限于美女主播和游戲解說，而是呈現多面開花的局面，這與年輕人娛樂方式的變化有很大關系。但最大問題在于，移動直播的絕大部分用戶停留在二三線城市，很難打進一線城市的市場。

　　“我們的典型客戶就兩類，其中90%左右是三四線城市的低收入群體，也就是所謂的‘屌絲’；另外10%則是一些中高收入群體的小老板，如煤老板、包工頭等。”9158的母公司天鴿互動的董事長傅政軍表示，他們也針對白領群體做了一些探索，但目前來看還都不是很成功。

　　參考歡聚時代目前的盈利模式，營收主要來自會員付費和游戲，其中前者占絕大多數。而天鴿互動的盈利模式也非常類似，不過傅政軍希望能夠針對目前已有的老用戶推出相應的服務，例如P2P和醫療業務。

　　智金匯創始人楊溢是易直播的投資方之一，她認為視頻的應用范圍廣泛包括網購、買房、體育、教育、電商、社交、美術等都會是直播行業的應用場景，而且甚至有可能會取代微信，做成超級大的一個平臺。“相信未來80%的用戶行為都能在直播平臺實現，大家都能像用微信一樣去使用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