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這次真的要成一杯“苦”咖啡了。

4月2日晚，瑞幸咖啡發布公告稱，公司董事會成立的內部特別調查委員會，初步階段確定的信息表明，從2019年第二季度到第四季度，瑞幸咖啡偽造交易金額約為人民幣22億元，某些成本和費用也因虛假交易而大幅膨脹。

在1月份遭渾水做空之后，瑞幸還面臨著多家律所的集體訴訟，這也可能是引發此次內部審計的緣由。瑞幸一旦敗訴，不僅面臨巨額罰款，還有退市風險。這次不僅美國的韭菜被割到，還連累了一大波中概股要面臨"信任危機"。

報告發出后，瑞幸咖啡股價一度暴跌至85%，從昨日收盤價26.2美元一路斷崖式下挫至4美元。截至收盤，瑞幸下跌75.57%，報6.4美元，日內盤中8次觸發熔斷。

22億元接近半數營收

瑞幸咖啡稱，公司正在評估不當行為對其財務報表的整體財務影響。因此，投資者不應再依賴公司以前的財務報表和截至2019年9月30日的9個月的收益發布，以及從2019年4月1日起至2019年9月30日止的兩個季度，包括先前對2019年第四季度產品凈收入的指導，以及與這些合并財務報表有關的其他信息。

瑞幸至今尚未發布其2019財年第四季度及全年業績報告，甚至發布日期也尚未確定，這或與此次內部調查不無關系。

根據瑞幸以往發布的財報顯示，瑞幸咖啡2019年第二季度，瑞幸總營收為人民幣9.09億元，環比增長189.8%。當季凈虧損為6.81億元，同比擴大83.4%。2019年第三季度總營收為人民幣15.42億元，同比增長540.2%。當季凈利潤為虧損5.32億元。

在截至2019年12月31日的第四季度業績指引中，瑞幸預計，產品凈收入在21億至22億元之間。這一預測不包括根據新推出的零售合作模式運營的商店所產生的任何收入。

根據以上數據粗略估算，瑞幸2019年第二季度到第四季度的總營收大概在45.5億元至46.5億元之間，也就是說，偽造的交易金額22億元在財報總營收中占比接近50%。

瑞幸背后真正的老板陸正耀，太知道資本的故事該怎么講了。截止2019年底，瑞幸咖啡僅用兩年時間，就完成了星巴克20年才達到的門店規模，并且用了18個月就上市。

在"飛速增長"的業績面前，巨額虧損看著都不是事兒。招股書和財報顯示，瑞幸咖啡2017年虧損5640萬元，2018年虧損16.192億元，2019年前三個季度虧損為17.017億元，共計33.771億元，而歸屬于股東的凈虧損達到了54.6億元。

渾水做空，指控數據作假

今年1月31日，做空機構渾水（Muddy Waters）稱收到了一份關于瑞幸咖啡的匿名報告，并宣布做空瑞幸咖啡。

報告中指出了瑞幸咖啡存在捏造公司財務和運營數據的行為：在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每店每日的商品銷量分別夸大了至少69%和88%；單杯價格被夸大至少12.3%；擴展品類被夸大了400%；第三季度大幅夸大其廣告費用，高達150%。

報告一經發布，瑞幸咖啡當日股價盤中一度暴跌逾26%，收盤跌收10.7%。隨后瑞幸在2月3日，堅決否認了所有指控，并回應稱報告的方法存在缺陷，證據不足，指控都是對事件的猜測和惡意解釋。但瑞幸在反駁指控時，并未給出切實的財務數據和證據。

2月7日，渾水在推特上發布塵光研究的報告，二度質疑瑞幸財務數據和業務數據造假。

另外，做空機構往往與集體訴訟的律所聯手，一前一后，一高一低。這次集體訴訟的Rosen等律所，是空軍獵殺的常見合作伙伴。做空事件之后，美國多家律所對瑞幸咖啡提起集體訴訟，控告瑞幸作出虛假和誤導性陳述，違反美國證券法，并于2月13日在紐約南區地方法院立案。日前，美國多家律所發布聲明，提醒投資者有關瑞幸咖啡的集體訴訟即將到最后提交期限，2020年4月13日是首席原告截止日期。

在臭名昭著的安然事件之后，2002年美國出臺了《薩班斯法案》，該法案規定：對編制違法違規財務報告的刑事責任，最高可處500萬美元罰款或者20年監禁。篡改文件的刑事責任，最高可處20年監禁。證券欺詐的刑事責任，最高可處25年監禁。

另外，負責上市審計的會計師事務所和保薦人都難辭其咎，遭到相應的巨額罰款。

這主要是美國的監管者希望從法律上提高財務欺詐者的違法成本。讓上市公司不敢輕易去冒險。另外，美國還設立了對上市公司欺詐行為的舉報獎，舉報者可以獲得罰款金額10-30%的獎勵金。而且美國對上市公司造假者給股民造成的投資損失，可以通過集體訴訟來要求賠償。

甩鍋COO劉劍

瑞幸在此次報告中稱，從2019年第二季度開始，公司首席運營官兼董事劉劍以及向他報告的幾名員工從事了不當行為，包括捏造某些交易。目前董事會已接受了特別委員會提出的臨時補救措施的建議，中止劉劍和涉嫌不當行為的此類雇員，并中止與已確定的虛假交易涉及方的合同和交易。

但公眾真的會相信，一個COO能夠在老板眼皮底下只手遮天嗎？

據瑞幸官網資料，劉劍于2018年5月起擔任瑞幸咖啡首席運營官，2019年2月起擔任公司的董事。與瑞幸董事長陸正耀、CEO錢治亞一樣，來自神州租車。2015年至2018年，劉劍擔任神州優車集團的收益管理主管。2008年至2015年，他先后擔任汽車管理副主管，以及神州租車收益管理主管。劉劍于2005年6月畢業于中央財經大學。

劉劍在瑞幸的管理層中表現較為低調，在媒體前僅有的一次亮相是在“小鹿茶”的發布會上，他作為公司COO在現場進行了發布并講解策略。去年9月，瑞幸咖啡宣布旗下子品牌“小鹿茶”獨立運營，并聘請人氣明星肖戰擔任品牌代言人。

另外，瑞幸咖啡的CMO楊飛也一直備受爭議，在劉劍之前，楊飛是更多代表瑞幸在公眾面前露面的營銷操盤手。但在2013年至2015年期間，楊某因涉嫌違反中國廣告法而被捕，還押并被判處18個月監禁。但2019年瑞幸即將上市之前，據媒體報道，楊飛從去年1月份開始就沒有代表瑞幸公開露面，瑞幸的首次公開招股文件也沒有提及他的名字或頭銜。

瑞幸自從年初被做空之后，一度否認指控。但已淪為眾矢之的瑞幸，眼看紙里包不住火，突然改口承認偽造事實，并將責任劍指COO，是否會是丟車保帥之舉呢？

神州和瑞幸背后的"套現金三角"

瑞幸的"資本高手們"早已謀劃好了出路，套現離場。

1月8日，瑞幸咖啡的早期投資機構Centurium Capital 通過瑞幸咖啡的可轉換債券和股票發行套現了2.32億美元。

渾水也指出，雖然瑞幸咖啡的管理層稱自己從未出售過該公司的一股的股份，但是，他們已經通過多次股權質押方式套現。抵押的股份數量幾乎是他們全部股份的一半，按此前未暴跌的價格計算，價值大約是25億美元。

一通操作行云流水、輕車熟路、似曾相識。

早在多年前，就在陸正耀的另一家公司——神州租車身上上演。據渾水此前報告稱，神州租車的股價在IPO后的前9個月從8.5港元升至20港元，瑞幸的股價也出現了同樣的波動。

從2015年6月至2016年3月，陸正耀及其合作的投資方在短短9個月時間將神州租車42%的股份拋售給市場，套現了16億美元。神州租車的IPO前投資者開始通過二次發行套現，是在IPO后8個月和鎖定期到期后2個月。相比之下，Centurium Capital在2020年1月8日通過瑞幸的可轉換債券和股票發行套現2.32億美元，這也正好是在瑞幸IPO后8個月和鎖定期到期后2個月。

彼時，由于股東的大量拋售，神州租車的股價從2015年6月峰值20港元暴跌到2016年6月的8港元。

在2017年1月，GeoInvesting發布了一份關于神州租車的做空報告，報告中強調了其與神州優車(838006.CH)的“飆升的關聯方交易”、“有問題的折舊方法”和“暗淡的商業前景”。而截至今年4月2日收盤，神州租車股價僅為4.3港元。

另外，瑞幸的主要投資者也和神州租車一樣。瑞幸的主要私募股權投資者Centurium Capital和Joy Capital的創始合伙人李輝、劉二海實際上是華平和聯想幾年前投資神州租車的負責人，他們是陸正耀的“老朋友”。

這個投資"金三角"已經成功催化、套現了兩家超百億的上市公司。

然而美股規則比港股嚴苛許多，閃電上市的瑞幸咖啡，會閃電退市嗎？這次陸正耀們還能安然無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