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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曾歡 ?羅硯

圍棋從未像現在這樣得到來自棋界內外、橫跨體育界科技界的全球矚目。人機大戰才比了第一場，但好多人似乎覺得已成定局。因為李世石開局第一盤就輸了，人類輸給了機器。

記得當年輸給深藍，我們喊過人類還有圍棋，這次李世石如果失敗，是不是就意味著人類在象征大腦發育水平的棋類運動里，從此再無與機器人抗衡的優勢了呢？

先別慌，面對首戰的失利，有位擁有洪荒之力的天才少年站出來說，李世石會輸，我不會輸！＃人類的尊嚴由我來捍衛＃這個微博名叫@柯潔大棋渣 的19歲少年哪來的自信？因為他就是多次力挫李世石，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圍棋九段柯潔啊。

一、李世石是怎么輸的？

讓我們先復盤下，李世石是如何失掉這至關重要的首局。

• 開局：李世石看似亂來的“邪惡招法”

AlphaGo的長處在于學習前人經驗和計算，正如李世石判斷的一樣，布局是相對的短板，這也是李世石選擇執黑先行的原因。

下到第7手，李世石九段把起黑子放在了一個棋盤右下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位置，既不守，又不攻。中國圍棋九段選手柯潔把這一招定義為“從沒有見過的邪惡招法”，而古力九段也表示這一招從未在職業選手中出現過。你AlphaGo不是經驗豐富、閱棋無數嗎？下個你沒見過的，看你學誰去。

然而這里，AlphaGo似乎并沒有接茬，而是繼續穩扎穩打，專攻右上角。

而AlphaGo怎么想的呢？

AlphaGo是用兩個大腦去決策的，第一個大腦叫落子選擇器Move Picker，即“監督學習的策略網絡(Policy Network)” ，它會預測每一個合法下一步的最佳概率，給出候選走子。這里的最佳目標不是數學意義上的贏棋，而是怎么下出符合人類高手選擇的落子，簡單說就是下得像個人樣。

第二大腦是局面評估器Position Evaluator，即價值網絡（Value Network)，學習大量棋譜后，它自我強化學習，通過“左右互搏”來學習判斷局勢，讓從AlphaGo候選中做出決策。

事后，我們能看出這里兩者預期的誤差，李世石試圖以經驗去擾亂機器，而AlphaGo的智能之處在于它不是簡單的數據庫調取方案，而是智能模仿人類行為，反而讓李世石的“邪惡招法”顯得多余。

• 中盤：李世石穩占優勢

到第27子后，剛剛進入中盤，到了這個階段，李世石還是占有一些優勢，但李世石陷入了思考。

有趣的是白棋的第84手，居然下出了從未見過的下法，韓國金成龍九段表示：“成為職業棋手27年來，第一次看到白斷這手棋！”李世石看到這步棋，搖了搖頭。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 AlphaGo 是跟別人學的棋譜，那么這招是和誰學的？連Google作者表示連他也不知道。作者設置了機制，但并不知道這個機制具體如何運作學習。＃AI對人類目前來說，還是一只尚不了解的怪獸＃

• 收官：AlphaGo的恐怖逆襲

最后官子階段AlphaGo開始展現恐怖之處。

“明明之前是我的優勢，但在最后的官子階段，卻被他一步一步蠶食，最后輸的卻是我。”AlphaGo的上一個對手樊麾二段就感受過，“AlphaGo用同樣的方式蹂躪了我五盤，只要犯哪怕一個錯誤，就會被窮追猛打，最后萬劫不復。”

可惜的是李世石也犯了錯，還是兩個。掙扎了一個小時，局勢仍然不可逆轉。

下午3點33分，李世石投子認輸，AlphaGo獲勝。

留下李世石一個人坐在棋局前復盤。開賽前，李不止一次的對媒體表示，“除非出現不可理喻的低級失誤，我絕不會輸，尤其是第一局。”但兩三個小時后，李世石只得重新再試圖去認識他的對手，雖然了解或許也是徒勞。

二、這局棋，如何評說？

• 接下來李世石勝算多大？

李世石自己怎么說：

“雖然受到很大沖擊，但還是很享受這盤棋，并且很期待后面的比賽。這盤我沒下好，所以想后面的棋我勝算還是會很大吧，勝算會是五成吧。”

中國圍棋隊總教練俞斌也對記者表示“震撼”：

“這盤棋電腦不是靠運氣，而是憑借實力完勝的，這不由讓我們對李世石的信心有所動搖。他們自己發揮的水平高低相差很大，如果說是柯潔去下，可能整體會好一點，但也難說一定能贏。畢竟電腦具備很多人所不具備的優勢，最主要的還是心態。”

• AlphaGo表現如何？

而對人工智能，前微軟亞洲研究院副院長張崢則評價：

AlphaGo勝利的概率是100%，只不過不見得是這次。“毛病”還是機器學習的老毛病。表現在：無法總結規律，或者說無法吐出一套規整自洽的規律；泛化能力差，無法在復盤中舉一反三，即便告訴它哪步走錯了，恐怕它也不知道為啥，只是一氣兒死磕到撞了南墻才完事。

Facebook人工智能組研究員，Facebook人工智能圍棋程序Darkforest負責人田淵棟評論AlphaGo：

第一點，如果你覺得AlphaGo的落子水平會波動，其實它可能判斷勝率已經很高，有時候隨便下；

第二點，蒙特卡洛樹搜索是遇強則強的，如果對手太弱的話也不會下出太強的手；

第三點，AlphaGo下棋每一步最后都是算整體分數的，并非單純局部，反倒是有時候局部弱，對殺會有問題；

第四點，接下去的研究是進入程序的黑箱里去。人工智能研究者們雖然設計學習算法，但其實不知道電腦是怎么決策的，要打開黑箱了解內部機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谷歌，讓我愛你還是怕你？

國內科技界大有迷信算法的擁躉，搜狗CEO王小川正是其中代表，不過在他看來，谷歌這次是個“心計婊”：

“谷歌找樊麾的時候，他找了一個職業棋手至少是一個洲的冠軍，但其實段位相對比較低，這樣他能夠在里面得到一個取勝，但是說出去是很大的影響力。另外還有一個設定，谷歌和樊麾簽了保密協議，最后等到《Nature》封面文章一發表，立刻起到了引爆的作用。所以谷歌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不僅在做技術研究的問題，還深刻考慮了背后選什么人，怎樣實現媒體影響力。

以我對AlphaGo的判斷，他們并不會對李世石做特別的判斷，樣本量不夠。”

虎嗅編輯翻同學卻在這人機大戰中，感到深刻的危機：

“科技公司最邪惡之處在于，把全部用戶信息拿去讓機器學習，而且還不告訴用戶。＃人類的叛徒＃”

三、AlphaGo：（希望）下一場對手是柯潔

AlphaGo為何選擇李世石作為首個挑戰的職業九段棋手？據新華社對AlphaGo創始人戴密斯·哈薩比斯的采訪，這是因為李世石在頂尖水平已有十年甚至更久，“也許更年輕的選手也能有這個水平，但現在還不確定，因為他們還需要有十年頂尖水平去證明自己。”事實上，對于許多高段位的職業棋手來說，李世石是他們實力的試金石，有種說法是，不管拿過幾個冠軍，只要沒贏過李世石，就不能妄談“第一人”，對于AlphaGo來說，也是如此。

哈薩比斯同時表示，由于對電腦來說，中國的規則更為簡便易行，AlphaGo的對弈選擇了中國的規則，因此他們也期待在這次挑戰李世石之后，AlphaGo能與中國的職業棋手過招，他點到了一個名字——柯潔。

柯潔在前文也多次提到，但是在AlphaGo對戰李世石之前，不關注圍棋的人們或許還根本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然而在李世石宣布認輸之后，柯潔以這樣一條微博出現在公眾視野：

這個微博ID名為：@柯潔大棋渣 的用戶，認證信息顯示他正是圍棋九段、第二屆百靈杯世界冠軍——柯潔。

四、柯潔是誰？

柯潔是誰？他哪來的自信？——5天前（3月5日）柯潔剛剛在第17屆農心杯上戰勝擂主李世石，幫助中國隊奪得農心杯三連冠；一個月前（2月11日），在2016央視賀歲杯圍棋賽決賽中，柯潔以7勝2負戰勝李世石；2個月前（1月5日），在第二屆夢百合杯世界圍棋公開賽五番棋決賽中，柯潔也曾以3比2戰勝李世石。

圖為李世石與柯潔最近一次比賽對弈，本圖來自視覺中國，請勿轉載

值得一提的是這場一月初進行的世界圍棋公開賽五番棋決賽，首局柯潔執白輸給了李世石，第二局比賽由于幾招不慎，柯潔落入極度被動地位，當時在央視研究室觀賽的棋圣聶衛平生氣地預言其“敗局已定”，并中途離席，但柯潔在最后30分鐘上演神奇逆轉，翻盤勝出。

這就是柯潔，他有著極其強大的計算能力，棋風犀利，猶善后發制人。若如上文所說，李世石是最高段位棋手證明自己實力的試金石，那么以上戰績足以說明柯潔的冠軍成色。而這個屢次戰勝李世石的中國棋手柯潔，還不到19歲。

有人將剛剛過去的2015年稱為圍棋界的柯潔之年，他一度世界大賽14連勝，刷新了孔杰塵封6年的紀錄。柯潔全年等級分對局58勝16負，勝率78.38%。去年11月，柯潔以2687分登頂國內等級分排行榜，一舉超越時越，成為目前國內第一人。而從等級分排名第35位到超越另一位90后棋手時越登頂，柯潔只用了兩年時間。

在自己的微博里，他同樣自信地這樣自我介紹道：

據公開資料，柯潔，1997年生人，父親柯國凡是個棋迷，業余4段，還曾開辦過圍棋館，母親周柳萍曾拿過市運會女子成人組前6，在這種背景下成長的柯潔5歲就開始學習圍棋，最早師從周宗強5段，隨后師從麗水圍棋好手鄭一兵。

2004年10月，7歲的柯潔第一次參加比賽就獲得了16周歲以下組冠軍。2005年，柯潔破格進入聶衛平道場開始深造。

2007年，在全國少年兒童圍棋錦標賽上，10歲的柯潔拿到了他的第1個全國冠軍。2008年柯潔幸運地獲得最后一個定段名額，沖段成功，邁過職業門檻。隨后柯潔正式簽約云南圍棋隊，成為一名職業棋手。在全國升段賽上，在二段組比賽11勝1負，在第三輪比賽中就提前晉升三段。

• 圍棋界的“網紅”，一邊對弈一邊網聊

在性格方面，柯潔一反大多數棋手給人沉穩、內斂的印象，而是和大多數95后一樣，個性張揚，直言直語，他愛上網，喜歡使用社交網絡（他的微博資料還認真填寫著：異性戀、求交往）、喜歡追電子產品（從微博觀察，他還是個“果粉”），網絡還為他提供了另一種日常訓練的方式——“下網棋”，他在知名圍棋對弈網站的昵稱叫“潛伏”，頭像是電視劇《潛伏》里孫紅雷的劇照。柯潔曾在采訪中說：“‘潛伏’的寓意是默默努力，有一天脫穎而出。”

據成都商報報道，從2011年到2013年，柯潔在網上與國內外高手下了4000多盤棋，贏了3100多盤。據對弈網站統計，2012年是他網上下棋創紀錄的一年，達到1600多盤。他還有每逢大賽前會上網下一盤的習慣，以快棋“砍殺”高手為樂，第二屆夢百合杯世界圍棋公開賽決賽第四局輸了后，他立馬上網用直接讀秒的快棋戰勝了韓國的元晟溱九段。

同時，柯潔還喜歡一邊在網上與高手快棋對弈一邊網聊，有時是給網友講棋，有時是自嘲自己的失誤，抒發情緒。

• 評價李世石：傳奇是時候落幕了

在一月舉行的世界圍棋公開賽五番棋決賽前，柯潔曾表示：“李世石之前說他有五成希望取勝，我想如果一共是一百成的話，他有五成。另外我想說，傳奇是時候落幕了。”

對于自己，柯潔曾多次在采訪中表示：“我要做這個時代的領軍人物，NO.1。”

對于這些言論，有人評價柯潔年少輕狂，也有人認為這正體現出柯潔已經具備優秀棋手最該具備的自信心，要知道，年少時的李世石也是如此。而柯潔目前取得的成績也足以為他的豪言撐腰。

• AlphaGo約戰？“我的勝算大概六成”

AlphaGo將柯潔作為了下個挑戰對象，那柯潔怎么想？

在AlphaGo對戰李世石之前，柯潔在1月份接受果殼網專訪時表示：

我當然非常想和它下了！當然不是為了錢或者什么的，而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什么實力。因為它和樊麾下的這五盤棋，其實是樊麾下得太糟糕了我覺得，完全是……有點看不下去，沒法看的（笑）。甚至大家對這個棋譜都有很多質疑，懷疑他是不是有意放水，搞不清楚。他可能也是好久不下棋了，實力表現非常糟糕。

但不只是我想下，我們棋院可以說所有人都想和機器一戰，都想挑戰一下這個“阿法狗”。我覺得只要是懂點圍棋的都會想和這個計算機高手下一盤吧！都非常期待看看它到底有多大的實力，有多大的能量。

我覺得我去下的話也非常有信心能戰勝這個阿法狗。這是就現在來說啊，以后不知道。

在人機大戰第一回合結束后，柯潔坦言“阿爾法圍棋”的實力遠超自己想象，現在“誰輸誰贏不敢說，說實話都有點想支持‘機器’了。” 對于未來可能被約戰，他表示：“如果被約戰，我肯定會接受，’百看不如一試’嘛，”柯潔說，“我想電腦終究有一天會擊敗我們所有職業棋手，但目前我肯定會盡力拿下，我相信自己還是會贏的。” 他估計自己的勝算有6成。

柯潔也有自己的顧慮：“通過AlphaGo和李世石剛剛的比賽可以看出AlphaGo一定是弱于我的，但我不想通過比賽讓AlphaGo拷貝我的比賽思路。”

前微軟亞洲研究院副院長張崢曾解釋過：“其實“偷招”這個倒不用擔心，五局的樣本對機器沒用，它不靠這個，靠的是工程上高效率、策略上粗枝大葉但大方向正確。”

• 外界評價如何評價？

韓國棋院博士裴泰一認為，現今世界棋壇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必是未來的柯潔。

李世石：“這種自信滿滿的表現，不就是小朋友的魅力所在嗎？先不說韓國圍棋界，也不談國籍，作為前輩棋手一定要阻止柯潔這么小的年紀成為第一人。怎么說也得20幾歲才合適吧？柯潔。。。現在太小了吧？”

日本圍棋史上最年輕的九段棋手井山裕太：柯潔是世界上頂級的棋手。

上海圍棋隊主教練劉世振：“從人的風格、以及棋的風格上來看，柯潔都非常像年輕時的古力。而且柯潔的計算力要比古力更快更準。”

五、今天的比賽，想看柯潔的上哪？

雖然嘴上狂傲，但是相信今天的比賽給每一個職業圍棋選手的沖擊都是很大的。今天凌晨一點，柯潔還在微博發自拍，感嘆：“輾轉反側，夢醒黑白”。＃還是一個多愁善感的文藝少年啊＃

知道你和我一樣，都被這個97年點天才小鮮肉的狂拽酷炫所迷倒了，那今天（3月10日）的人機大戰第二場比賽，能在哪看到柯潔呢？他被邀請到樂視直播間去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哦＃請打賞廣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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